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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Taylor Branch:劈波蹈海——MLK三部曲之一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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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胡佛的铁三角与金的民权机器4

伯明翰此时尚未成为金的活动重点。他在别的城市花费的时间比在伯明翰更多些,不过他在哪个城市都不会停留太久。如果说这种遍地开花的工作方式带来了什么新成果,那就是逐步积累的证据表明过去五年的梦想毕竟还保有些许生机。仿佛一夜之间,民权事业在诸多方面都取得了突破——从资金筹措到选民登记再到专业骨干招募无不如此。曾经囊中羞涩白费气力的委员会与令人惋惜的延误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资金充足的选民注册项目。大体来说,金点燃了民权运动新局面的火花。燃料则来自新近启动的选民教育计划补助金,监管这笔款项的是一位名叫安德鲁.扬(Andrew Young)的新来者。塞提玛.克拉克为了培训注册工作人员而开办的公民学校提供了弹药。斯坦利.利维森在领导大会纽约办公室聘用的直邮运营经理杰克.奥德尔(Jack O'Dell)带来了不可或缺的运作机制。

很快,奥德尔的美共背景就引起了肯尼迪政府的高度重视。奥德尔比金年长五岁,由祖父母抚养长大,他的祖父是底特律公共图书馆的看门人,而祖母则把他培养成了严格的天主教徒——以至于就算奥尔德来到新奥尔良泽维尔大学上学时还担当着祭台助手的角色。在二战期间,他曾经加入海岸警卫队商船队,在驱逐舰的保护下运送战争物资。此外就像哈里.贝拉方特一样,他首次接触政治历史也是因为同船的黑人水手将W.E.B.杜博斯的作品介绍给了他。在大约六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依靠阅读杜博斯关于南方战后重建、世界历史、协进会以及征服非洲的书籍来打发甲板以下的漫长时光。然后他回到了新奥尔良并且在全国海员工会找了一份组织工作。全国海员工会在黑人群体当中非常有名,因为它是第一个打破种族界限的国际海员组织。航运工作岗位并不受种族影响,全国海员工会的国际高管之一也是美国所有工会当中第一个坐到此等高位的黑人。全国海员工会之所以在种族方面走在前沿,是因为它贯彻了共产国际的政策。1950年,反共派系在全国海员工会进行政治清洗,奥德尔也因为传播和平请愿而遭到了除名。

后来奥德尔在伯明翰找到了一份推销丧葬保险的工作。1957年,由于他擅长处理账目,被提拔成了公司驻蒙哥马利办事处的经理。尽管此前他已经远离了天主教,但依然多次来到德克斯特浸信会教堂聆听最近声名大噪的马丁.路德.金的布道。1959年他在纽约读研时自愿投入了贝亚德.拉斯廷的麾下,为拉斯廷的种族融合学校举行的青年游行担任义工。通过拉斯廷,奥德尔结识了斯坦利.利维森。1961年肯尼迪宣誓就职之后不久,萨米.戴维斯与弗兰克.辛纳屈在卡耐基音乐厅为南方基督教领导大会举办募捐义演,利维森请奥德尔为这场演出进行宣传推广。即便对于奥德尔这样一位不同寻常的人来说,那天晚上也堪称是他一生中的巅峰时刻。奥德尔与许多共产主义者都是朋友,也因为美共为黑人船员所做出的努力而感到十分感激。同时他还与兄弟会保持着联系,仍能感受到天主教信仰牵扯着他的内心,也非常珍视听到弗兰克.辛纳屈在卡耐基大厅歌唱《佛蒙特州的月光》的回忆。

奥德尔第一次与金面对面打交道的时候,金的身份与其说是一位名人,倒不如说是他的同事。当时利维森带着奥他向金汇报卡耐基大厅音乐会的净收入,这场财务胜利使得会面现场的氛围非常喜庆,利维森也趁热打铁,希望金能够建立一套更长久的集资体系,比方说通过直邮筹措资金。鉴于奥德尔在商业管理方面很有经验,利维森便推荐他担任这一试验性计划的理想监督人。金同意了利维森的计划。这种筹款方式在实践当中大获成功,不久奥德尔就成了领导大会哈莱姆邮件室的全职主管,领取一份微薄的薪水。奥德尔认为新发明的筹款技术具有巨大的潜力,于是就前往纽约大学商学院学习营销课程。到了1961年8月,利维森和奥德尔骄傲地向金报告说,他们这个不起眼的运营项目在过去一年中为领导大会筹集到了八万美元——超过了领导大会年度预算的一半——而成本还不到一万美元。他们向金报告说,按照直接寄送邮件的行话,他们有一份“总清单”,上面记载着一万两千名“已证实捐款者”,而且每天还在添加新的名字。

领导大会纽约办事处活像是忙碌而高效的蜂巢。鲍勃.摩西曾在这里负责打字与装填信封,这段工作经历让他想当然地以为亚特兰大总部的环境也相差不多,来到亚特兰大之后他才发现总部的工作氛围就像教会社团一样慵懒。这样的差别让利维森和摩西都有些失望。最终金本人总结道,领导大会亚特兰大办事处的组织结构存在着严重缺陷。1962年1月,金预计选民教育项目的建立将会带来大笔选民登记款项,于是就请奥德尔在纽约与亚特兰大之间来回奔波。奥德尔的新任务是将自己在筹措资金时的经验教训应用在选民登记上面。身兼两职的奥德尔于是成为了领导大会的第一位军需官,负责保管名单、统计选票以及设计行政体系。

奥德尔开始往返两地前,安德鲁.扬就作为塞提玛.克拉克公民学校的菲尔德基金会新任主管来到了南方。扬肩负着在纽约慈善事业与民权运动之间牵线搭桥的重大任务,将大量不必缴税的捐款引向了选民登记项目。大半年以来,扬都因为一项职业决定而犹豫不决。他现在是美国基督教会联合会青年工作部的雇员,负责为各种开支费用报账,工作环境还算舒适。他是否应该离开这样的环境,前往种族隔离盛行的南方,投身于遍布艰险的民权运动第一线呢?“我现在必须做决定了,”他在写给金的一封信中坦诚道,还向金征求意见。金从未见过扬,便让利维森到纽约与他见面再做出评价。利维森发现扬能力很强但不专心。加德纳.泰勒还给金提供了一份更具体的报告。泰勒与扬家人素有交情,知道这家人是新奥尔良最有名望的黑人家庭之一。扬家人都是富有的公理会教徒,来自等级最高、“肤色最浅”的教会。扬有很多肤色很浅且很受尊敬的堂兄弟都打入了白人社交圈子。比金小三岁的安德鲁.扬一开始打算为文化水平不高的领导大会布道人们提供辅导课程,借此加入南方运动的理想主义运动。“领导大会成员大多来自浸信会信众与下层阶级黑人,”扬给纽约一位朋友写信时写道。“这些神职人员不尊重受过教育的黑人,而且几乎没办法让他们团结起来,尽管他们非常需要彼此的支持。这就是我的目标之一。”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机构调整与选民教育计划同步推进。高地人民俗学校的迈尔斯.霍顿因为延误向扬道了歉。扬也因选民教育计划的概念模糊性向慈善家们道了歉。他还向怀亚特.沃克承认说:“越是想到要回到斗争的中心,我们就越是纠缠于细节问题。”扬、领导大会、几个基金会以及美国基督教会联合会的最终分工是一次头衔与责任的复杂变换,只有基金会的专家们才能搞明白。菲尔德基金会负责支付扬的薪水,领导大会则要支付他的旅行花销及其他预算项目。迈尔斯.霍顿提供了联合会废弃不用的公理会学校作为公民课程的上课地点,从而让第三家机构成为了整体计划的一部分。

这座培训传教士的学校位于多尔切斯特,离佐治亚州的萨凡纳不远。扬在这里将之前的公民教育计划与选民登记结合到了一起,并且任命塞提玛.克拉克担当这两项计划无可争议的教务负责人。克拉克每周都会将整整一车成人学生拉到学校里,利用自己四十年来积累的丰富实务经验来教导他们。在数学课上,她教给学生如何计算种子与肥料的分配。在识字课上,她从辨识路牌与报纸大标题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参加选民登记所必须掌握的州宪法内容。尽管她的教学法能让扬这样的专业人士都为之侧目,但她真正的天赋却在于慧眼识人。她能从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自耕农阶层——助产士、老农民、马车车夫以及辛苦供养子女与孙辈上学读书的老奶奶——当中发现天生的领导者,并且将不可动摇的信任与尊重注入对方的心田。克拉克是黑奴的女儿,她对于自己的出身始终非常敏感。来到新的工作岗位之后,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她所谓的自己人当中的傲慢心态——例如老金夫人从未邀请她来到亚特兰大家里做客,这一点令克拉克耿耿于怀。她还指出,参与民权运动的强势布道人们往往好摆架子,而且经常忽视女性的贡献。

一开始克拉克将自己的新老板当成了需要她悉心教导的小学生——一方面安德鲁.扬在她面前的确是个小字辈,另一方面扬早在与她见面之前就完成了一整套眼花缭乱的捐款整合事务,因此克拉克并没能在第一时间见识到这位年轻人的手段。有一次又一批学生到达多尔切斯特后,扬搭乘包机过来参加开学仪式,克拉克在前往食品贮藏室的路上拦住了他。克拉克耐心地告诉扬,他将食物与新来的人分享之前不应该自己先吃,因为那些人一整夜都在坐车,已经很饿了。扬眨了眨眼。他解释说预算中没有包含往返路上的早餐,而且也并没有人抱怨他这个校长不称职。克拉克则告诫扬,他必须记住来上学的这些人去一趟海边都会用可乐瓶子装满沙子带回家,好向家乡的乡亲们炫耀自己看过了大海。他们从不敢想象走进以便以谢教堂,更别说参加扬的精英教会了,因为那里的信徒们的穿着做派对于他们来说过于气派讲究,令他们手足无措。如果这些人在这些小事上都觉得不舒服,那么他们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投票对反对白人的意愿呢?刚刚招来的这些学生们什么都会注意到。扬的预算优先事项以及他不愿与学生们打成一片的做派就像他的演讲一样足以左右学生们的想法。“如果你能用马歇尔.菲尔德基金交给我们的钱来租用私人飞机,为什么就不能挤出两三美元给他们买份早餐呢?”如果实在没钱,扬至少可以陪着学生们一起挨饿。

“塞提玛,你真是个圣徒,”扬说。

“不,我不是圣徒,”克拉克回答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圣徒,但我知道你的做法很不明智。”

“你知道的,地狱里也有圣徒,”扬说。他在神学辩论当中一向牙尖嘴利。

“好吧,那我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克拉克回答,此时她已经打消了扬的胃口。最终这位来自纽约基金会的主任扯下领带,和公民课程的学生一起享用了纸袋包装的午餐。

到了2月,工作调整进行得很顺利——不仅对于克拉克和扬来说是这样,对于杰克.奥德尔与即将上任的选民教育计划主管威利.布兰顿(Wiley Branton)也是一样。 1962年,所有人聚在亚特兰大领导大会的附属机构开了个碰头会。金做了演讲;塞提玛.克拉克和多萝茜.科顿作为公民课程的新老师出席;詹姆斯.劳森负责非暴力研讨会;安德鲁.扬作为菲尔德基金会的代表参会;杰克.奥德尔作为领导大会选民登记项目主管主持了会务。奥德尔描述了选民登记的新流程:首先由金打头阵,在目标地区进行巡回演讲,利用他的名声与理念来招募志愿者;接着奥德尔和扬将把入选的志愿者们送到多尔切斯特接受塞提玛.克拉克的公民课程培训,最有天赋的学生将会把克拉克的手段带回各自的家乡传授给更多的人;最后奥德尔将把受过训练且能力足够强的工作人员的记录送到威利.布兰顿手里,让他们接受选民教育计划的资助并且参与到正在进行的领导大会选民登记项目当中。

这次会后金立刻出发,踏上了他所谓的“面对面”巡回演讲,或者说“泛南方”巡回演讲,又或者说是“自由军团”行动。按照惯例,金的第一站是密西西比克拉克斯代尔第一浸信会教堂,然后他又在在詹姆斯.贝弗尔工作的德尔塔第三国会选区奔走了三天。为了让人们都明白他不仅看重大批听众与沉甸甸的捐款箱,金不仅在教堂演讲,也在乡村杂货店举办集会,既会前往通公路的城镇,也会拜访偏僻的小村庄。詹姆斯.劳森在陶格鲁学院开办非暴力工作室的同时,金则在琼斯镇向心怀敬畏的农民们宣传登记政策。在面积不大的谢拉德,金的动员演讲只有一个听众。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骄傲地宣布自己走了十三英里就为了见金一面。在怀亚特.沃克和多萝茜.科顿的帮助下,金在三天内招募了大约一百五十人。他们都愿意长途跋涉赶赴佐治亚州塞提玛.克拉克的公民学校。

金的巡回演讲路线延伸到了南卡罗来纳州和佐治亚州。2月22日,威利.布兰顿宣布选民登记计划终于“开张了”。领导大会也开始鼓足干劲争取新的可用资金。很快就有一千多人登记参加了自由军团。他们之中的几百人都通过了塞提玛.克拉克在多尔切斯特的培训项目。泰康利基金会、菲尔德基金会以及斯特恩基金会为选民教育计划的首次捐款达到了十六万两千美元,并且承诺之后还有进一步捐款。几乎在同时,领导大会收到了第一年要求的六万美元预算拨款当中的一万一千美元。规模最大的黑人周刊《黑玉》上发表了一篇题为《金博士联合了自战后重建以来最大力量》的文章,认为金在南方巡回演讲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竞选人而并非牧师……他遵循了政治机器的最优良传统。”

其他民权组织都注意到了领导大会的领先之举,而金也有心修复自己与非学委以及协进会的关系。到了3月,他同意在非学委的纽约筹款活动现场演讲,活动主持人是哈里.贝拉方特。此时非学委的财务状况很糟糕,以至于就连很少离开密西西比的鲍勃.摩西都赶来参加了本次活动。琼斯和谢罗德从奥尔巴尼赶来;蒂姆.詹金斯从耶鲁法学院赶来;非学委主席查尔斯.麦克迪尤也在最后一分钟从路易斯安那赶了过来——他在前往路易斯安那探望被关进监狱的非学委同事时自己也遭到构陷,顶着流浪的罪名被关押了一个月。金到来之前,贝拉方特和非学委代表团在客厅里进行了一次长时间会议。贝拉方特试图说服学生们相信,他们之所以批评金的领导力完全是遭到了误导。学生们则普遍抱怨金远离前线,过于谨小慎微,过于看重自己的名声。摩西没有在讨论现场发表意见,但他在密西西比州专心深耕的做法的确与金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没有外人的时候,非学委领导层都对贝拉方特忠于金的理由颇有微词。身为演艺界人士的贝拉方特信奉一条规则——任何一场表演都得有一位格外突出的明星充当台柱与焦点,而金就是民权运动这场大戏的头牌明星。贝拉方特争辩说真正的金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贪图享受,学生们听到这番说辞都忍不住偷笑:不管怎么说,柯瑞塔确实喜欢佩戴珍珠首饰与平顶女帽,金老爹确实喜欢以自以为是地大声咆哮,金本人也确实喜欢高档度假村的假期与丝绸质地的睡衣。有个比较促狭的学生开玩笑说:“如果看起来是这样,动起来是这样,尝起来是这样,闻起来是这样,摸起来还是这样,那么早晚你不得不承认确实就是这样。”

学生们信誓旦旦地推崇那些自愿舍弃名利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公开挖苦贝拉方特。他们尊重贝拉方特,因为贝拉方特是非学委主要捐助者之一。此外他们也不得不认可贝拉方特的另一个论点:除了金之外其他任何一位民权领袖都不会容忍他们的牢骚怪话。晚间的鸡尾酒会上,金仅仅与参会宾客们应酬了一会儿就站到了贝拉方特身边,热情洋溢地讲述自己从敢于奉献的非学委学生们身上学到了哪些课程。他把每一课都当成了彰显非学委工作本质的明证,敦促宾客们予以支持。在离开酒会之前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起自己的组织。

3月24日,金又展开了一次“面对面”之旅。这天天还没亮,怀亚特.沃克床头闹钟就响了起来。“我们开始吧,大夫!”他对妻子喊道。这对夫妻把金的日程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节奏之紧张足以与政治竞选活动相媲美。早上10点左右,沃克、金、阿博纳西、多萝茜.科顿以及伯纳德.李都从亚特兰大搭飞机到了里士满。一落地他们就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并且迎接了几位黑人社区的首要人物。然后由车队护送到彼得斯堡并在午餐会上致辞。当天下午他们挨家挨户地游说了十几户家庭,接着又向西行驶几百英里,参加了约有三千人的弥撒大会。这次旅程横贯整个弗吉尼亚州,尽管沃克将行程安排得极为周密并且一路上不断催促,一行人还是落在了计划后面,以至于有些地方的观众空等了两三个小时。沃克不得不提前派出布道人过去圈住参会人群。

关于选民教育计划以及新一轮登记行动的新闻根本没有进入白人媒体的视线。选民教育计划极力避免公开以免引起不利于税务安排的政治风暴。城市联盟的惠特尼.扬(Whitney Young )拒绝参与公开声明,因为资金分配没有满足他的预期。出于外联方面的考虑,金强烈要求罗伊.威尔金斯成为一切选民教育计划公开声明的核心,但威尔金斯却拒绝参与。这些抑制因素让登记运动的早期成功成了秘密,甚至就连许多民权活动家对此都不太了解,比方说斯坦利.利维森就被事实真相吓了一跳。他听怀亚特.沃克报告称多尔切斯特的学员们已经在南方建立了六十一所小型公民学校,不禁惊呼道:“这太了不起了,但是怎么没有新闻报道呢?”剪报对他的筹款信件来说非常重要,能帮他带来资金,支撑整个计划。等到金终于同意为领导大会的行动进行一场低调的发布会时,各地公民学校的总数已经达到了九十五所,多尔切斯特的学员也已经达到了九百三十位。这次发布会并没有引起太多记者的注意,因为记者们对于黑人选民登记行动的大鸣大放早已产生了怀疑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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