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茗谈158：淘宝机 -- 本嘉明

（一）

我们知道美国重磅参议员麦坎查出生癌，时日不多了，可他还在操劳国事。有件事，估计他看不到结果，不会闭眼。

美国空军嫌弃A-10，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陆军力保；而身为参院军事委员会主席，对于国防预算的审批举足轻重的麦坎，也力保A-10------麦坎年轻时在海军当战斗机飞行员，参加越战被俘，所以他算是内行。2017年1月，麦坎发表备忘录，强调美军必须继续使用A-10攻击机，同时也要增购300架“低成本轻型密接攻击机”，配合A-10作战。这款飞机能反恐，能（在正规军事行动中）对地支援，能培训飞行员（should be able to carry counter counterterrorism missions, provide close-air-support operations, and offer a training platform）。

美国空军终于行动起来，宣布在2017年整个8月里，在新墨西哥州的霍洛曼空军基地进行“轻型攻击实验”，测试4款飞机。整个测试行动代号OA-X，到8月31日完成第一阶段，整理比较数据后，可能会筛除某几款，晋级者在明年上半年继续竞争测试，甚至可能派往中东参加对ISIS的实战。

这4款飞机是：

1）德事隆的“蝎子”喷气飞机。

2）巴西的A-29（美方的报道就是A-29,而不是A-29B，可能是为了省钱）

3）AT-802L 长刀

4）AT-6 狼人

在8月的第一周，空军飞行员驾驶A-29和AT-6进行了对地攻击演练；对余下2款飞机，则是适应性试飞。第二周开始，4种飞机互撕，并分别模拟对地打击。

在一月份老麦表态不久，美国空军参谋长戴维·戈德费恩（David Goldfein）就紧跟领导，筹备了这次OA-X，并亲自莅临试飞了A-29和AT-6，摸了摸“机的屁”。加拿大，澳大利亚，阿联酋，圭亚那的军方代表围观了整个测试行动。戈德费恩表示，与业界充分合作，以“战龙测试系列流程”（Combat Dragon series of tests）为平台，空军将筛选出一款用成熟的货架组件+实惠的态势感知设备套件所构成的辅助攻击机。空军强调的功能是：近地支援、搜寻救援、协同对地打击，军事侦察（close-air support, search and rescue, strike coordination, and reconnaissance）。

说到“战龙测试流程”，这是有来历的。1967年美国空军启用“战龙”，分为“五节课”，由空军“战术战斗机武器中心”主导实施。1967 年初，武器中心组建了一支由 350 名成员和 25 架 A-37A 构成的飞行中队。3 月底，中队开始进行飞行教员的培训；5月着手实施定向战术训练。6 月 19 日，“战龙”计划的第一节课开始，主要是搜集/分析飞行数据，为实战做准备，同时训练飞行员。第一节课到 7 月 16 日结束。从 17 日开始，中队进驻距西贡约 30 英里的边和机场，这一段属于两节课之间的“课间休息”，于 8 月 14 日完成。次日，“战龙”的第二节课就开始了，在 23 天的时间里，飞行员们主要在越南和老挝的预定作战空域飞行，熟悉未来的战场环境。9 月 7 日是第三节课的第一天，A-37A 开始正式执行对地攻击任务。这个阶段内平均每架飞机每两天就要出击 3 到 4 次。到 9 月底，604 中队的日均出动量已达到 60 架次。10 月 27 日第三节课下课，紧接着就是飞行任务密度极高的三天作为第四节课，期间平均每架飞机的日最高出动次数达到了 6.3 次，以模仿作战高潮时的压力。在第五节课，有 7 架飞机被派驻波莱古基地，以检测 A-37 在前线机场的日常运作状况。

“2017四剑客”面临的考试不至于这么艰辛，但只要把课堂改到伊拉克，美军战场小飞机的逐步复活就是不可逆转的了。

（二）

我对这个事情的感想是：

1）美国空军终于在实战中承认，无法用无人机完全替代轻型有人机。或者说，从“捕食者”到F-35A，这中间的灰色地带实在是太辽阔了，不放几个钉子不行。

2）某些巡逻/作战任务，即便出动A-10，都太奢侈。这类“起步价任务”，只有战场小飞机最合适。

3）由于美国空军对这类小飞机一直很抵触，这次匆匆组织的“会演”，准备并不充分，关键在于，这4款小飞机，都有明显缺陷，没有一款值得看好。

4）由于多达3款是螺旋桨推进，显示美国空军对采购目标飞机在平时运行费用上有严苛要求。当然，便宜也有好处，就是维护简便。

那么，最后哪个机型会胜出呢？我看好“蝎子”，多少还有升级潜力。但“蝎子”也受到空军党委的严厉批评，德事隆那帮小屁孩不得不写检讨，痛感辜负了党和人民的培养，表示要戴罪立功，把机翼翼型改为更适合高速飞行。

从美军的这个趋势看，即便对于美中来说，“战场小飞机”概念（或者说它的各种变体，比如COIN飞机）也没有过时，你再土豪，总不能边境上有屁大点事就出动F-35或者歼-31。但由于格斗战斗机越来越先进，这种小飞机在正规军对抗的专业级战场上，自卫能力确实低，因而更多会用在反恐/低烈度冲突/例行巡逻/反潜等领域。“战场小飞机”概念刚出现时强调的功能------披上装甲去反坦克反步兵，如今却反而退到后面去了。

中国在这方面，其实准备比美军要充分，就是L-15教练机的攻击型------L15B。L15B是双发涡扇，这一对从乌克兰进口的发动机并不便宜，但已经是承上启下最合适的机型。

但上面这段，只是理论上的。实践中，我认为在中国最有机会胜出的，是枭龙。枭龙的定位，比歼-10要低，但由于枭龙有机会实战，有机会改装各类西方设备，因此我看这个混血儿野孩子的进步速度，很可能会快过歼-10。况且有两侧进气这个优势，因此我更看好枭龙。歼-10C固然在雷达上有了大进步，明显碾压枭龙，但作为低成本对地攻击机，不需要这种高配，枭龙其实正好。而枭龙的性能，明显超越L15B，毕竟前者出身于歼击机，后者脱胎于教练机。

所以，对于轻型对地攻击机，中国其实有两个不错的选择，空军可以选L-15B，陆航可以选枭龙双座型。以中国军工的成本，这两款飞机的单价不大会高过“蝎子”，而且这2款的空战能力远超“蝎子”，战场生存力比较高。

但陆航只配置枭龙，显然不够，陆军的小股地面部队，需要更小更便宜，更接地气的作战用飞行器。

以下文字，皆为杜撰，如有雷同，说了不算。

(三)

话说在2016年尾，中国陆航已经接受了第一批运-9和直-20，开始组建“空中突击旅”，每个“空突旅”内嵌一个伞兵营，在旅建制内自行组织“空地协同作战”。一个营的步兵，人数不少了，全部用运输直升机完成机动，在今天的陆航，并不现实，第一是费用太大，第二是直-20还不能大批量产，赶不及。所以，“空突旅”也装备运-9，运-12。但运-9等固定翼运输机需要护航战斗机，而陆航不能无限制地扩大编制。最后与空军的分工是:空军负责制空权；陆航负责在低空驱逐（威胁运输机的）敌方武装直升机和地面单兵防空分队。空军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给了陆航“低配置歼击机”的准生证。

运-9的巡航速度为650公里/小时；运-12是小飞机，比较慢，只有300公里/小时。陆航配置了少量枭龙战斗机为运-9护航；而陆航编制内，飞机架数要多得多的运-12，则需要一款更便宜的护航小飞机，毕竟枭龙也要一亿多人民币一架了。

陆航给各设计院发出《任务书》后，工程兔们一看，骂声一片，因为太苛刻，而且指标自相矛盾，根本做不到。二院有个工程兔叫本嘉明的，怯怯地说：“那不如我们做个淘宝机吧……”众兔一听大怒，把他一顿胖揍。院长肖占兔在屋外扒窗户看着，合计打得差不多了，踹门进去，分开众兔，把本嘉明拉起来：“笨啊，这淘宝是剁手党的玩意，怎么可能用在人民军队呢？难怪兔子们要捉急，你这个智商有问题啊。那韩山兔，拿我这机要钥匙，去食堂打开冰箱，领一根胡萝卜来。”

本嘉明战战兢兢坐起来，板牙翻飞，先填个岛------不是，先填个胡萝卜------压压惊，这才站到展板前，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四）

世界上既然可以有“谋女郎”，当然也可以有“淘宝机”。

“淘宝机”，就是“淘宝化的战斗机”，严格讲，应该叫“（作坊组装厂建设的）新空军”，就是像淘宝小店那样操作，战时在民用中小型汽修厂/机械厂里，组装轻型攻击机------当然这类汽修厂不是修夏利大发三蹦子那个档次的。

首先，空军（或陆航）定型一款小型强击机，这里我们假设是成飞贵飞联合研发的“国民警卫队型强-17”。定型后，贵飞只生产少量（数十架）供用户使用，其余只生产组件。

飞机在设计时，就考虑到分散组装这一点。整架飞机可以分拆成13个左右的组件（类似于汽车制造中的‘总成’），比如“动力包（发动机）”，座舱仪表，弹射座椅，机翼，机身等等，每个组件的净重和尺寸都有限制，确保汽修厂现有的吊装设备和气动工具都能适用。飞机每4架为一组，每组里相同的组件（如机翼总成）集中储存在一个集装箱里，4架飞机共装5个集装箱。

在城郊有机场的二三线城市里，筛选一批有资质的汽修厂，预先政审/培训该厂员工，在人武部备案。一旦大规模开战，空军和陆航联合启动“星火工程”:

第一天， 人武部电话通知到各“组装点”，汽修厂早就从<球报>上看出要打大仗的苗头，一接电话立刻停止手头业务，将厂房清空，从人武部领来一些小型专用设备，比如专用笔记本电脑，专用工夹具等。人武部征用集装箱拖车，开始从本市人防仓库里拖出集装箱，送往各“组装点”。以4架为一个单元，每个“组装点”至少会收到一个单元的散件。条件好的“组装点”比如吉利公司的某总装厂，会收到多批。

第二天， 最早收到5个集装箱的“组装点”，开始拆包装，根据附带的组装手册，DVD录像带，再用专用笔记本电脑与贵飞连线，随时向贵飞工程师咨询。

第三天， 贵飞/成飞的指导工程师全部在办公室里打地铺，因为全国已经有上百个“组装点”开始组装，咨询电话潮水般涌来，24小时不带消停的。

第四天， 全国已经有500个“组装点”开动，进展不一。

第十天，第一批飞机下线。能抢先组装完第一架飞机的“组装点”，通常都有比较好的条件，比如技术人员是空军地勤退役兵，通宵赶工；或者是高度自动化的原汽车总装厂，早就习惯脉动生产。首批下线的飞机披红挂彩，用拖拉机或者农夫车拖着，在城里人民大道摆拍一圈，市长书记亲手摸摸“机的皮”，念念咒语开开光，然后拖到市郊的民用机场。陆航派来的接受组已经就位，接管了半个机场，地勤兵用X光探伤仪等设备验收飞机后，飞行员试飞合格，飞机就地入役，先接收的飞机组建为第一个中队，驻扎在此机场，密集进行飞行/对地打击/空中格斗训练。

第二十天，首批“国民警卫队强-17”中队接受命令，转场到前线机场，飞跃海峡参加实战。由于每个“组装点”至少组装4架飞机，从第二架起，组装员工开始熟练，组装速度大大加快。日本美国的巡航导弹对三大飞机制造中心和陆上运输枢纽（尤其是长江大桥）不断进行骚扰破坏，但强-17的组件早已分散到二三线城市，除非把每座城市或者每个民航机场都炸平，否则支前不受影响。

第四十天，“国民警卫队强-17”的入役数量已经超过1500架，现在不是飞机够不够的问题，而是预备役人员来不及就位的问题了。空军飞行学校的高年级学员，已退役加入民航的部队飞行员，在华就业的外籍民航飞行员，总之能搜罗的人才都搜罗出来了。东航和南航依靠自己的飞行员队伍，各自直接组建了独立师，民航老总们都挎上王八盒子当上了副师长。

第六十天，“强-17”的交货数量破3000架，原来把困难估计得太多了，预计有一半会在敌人的轰炸，组装工蛮干，和特务破坏中报废的，所以备了太多的组件。结果现在超过一半成品飞机还配不上飞行员，只能停放在内地民航机场，等着补充前线消耗或者改装为无人机。

由于一线部队手头的攻击机太过充裕，而且几乎每个飞行员都软磨硬泡要求上战场轮一圈过把瘾，陆军部队的战术战法因此深受影响，面貌大变，就算只是连级地面战斗，都会很土豪地出动十来架强-17，助攻的助攻，佯动的佯动。强-17的空中格斗能力确实不咋滴，但只要飞起来的，你都得拿F-35和F-18去招待，美日的飞行员基本都累趴了。以F-35的战力，打它肯定打得下来，但强-17属泥鳅的，相当难抓，F-35实在是忙不过来。

强-17的数量庞大，我军前线的战时机场不够用，好在强-17“散养”能力够强，能够在临时跑道起降，外场维护也很简易。而且飞机太多，很多时候就是拆散一架飞机，掏零件来维修其他飞机，根本不等散件送上来。

(五)

肖占兔盘腿坐在食堂的方桌上，嘴里叼着草秸杆，若有所思地盯着本嘉明的展板。罗大在一旁扯他衣袖：“哎哎，你个正师级干部，坐有坐相好不好？这是杨工新买的阿玛尼哎，你当它李宁牌啊，干什么嘛这是。”

“你少啰嗦。本嘉明，你知道我们哥几个的当年勇吧，8分钟的事儿，我们，8秒。我问你，枭龙一架一亿二，你这个，3000万，干得下来干不下来？”

本嘉明的小思维好不容易从胡萝卜的绵长回味中挣脱出来：“所长，这不能蛮干啊。这这不是航模啊，飞起来它还得干活的啊。时代不同啦，薛之谦都复婚啦，你文明一点好不啦？”

“少给我扯可能不可能，有枣没枣三竿子，罚你先把<实践论>抄五遍，思想自然就通了。这样，一口价，总成本6000万，给你十天，你做个初案出来，否则就下放到二营去擦导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