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动荡中的中国》残稿 -- 万年看客
常清乡
常清乡是华北大学一名高年级学生,在毕业前一年回到保定府,参加了风暴冲击教会前的准备工作。
较为年长的那位孟牧师被义和团抓走的那天夜里对教会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大家都认为他们难逃一死,只是时间问题。第二天早上,清乡的母亲来看他,老太太也是信徒,对他说:“|没必要所有人死在一起。你还年轻,可以为主工作许多年,我留下和莫雷尔小姐一起死。你必须逃走。”
他天刚亮就出发了,先回家拿钱拿衣服,然后向南走了25英里去投奔那里的基督徒。到了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发现街头到处都是义和团,知道这里不能久留,所以又掉头往回走。附近的村民发现了他这位独身赶路的陌生人,还追了他好几里路。到了晚上开始下大雨,他摸黑找到了铁路线并沿着铁路回到家里。他的妹妹一见他就警告他快跑,因为有人正在抓他。他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他的肢体肿胀,每走一步都全身疼痛,但他的朋友还是把他领了出来。走了几里路之后他决定进山。
他将一个100英里远的小镇作为他的目的地,他知道单身旅客容易惹人怀疑,于是就加入了一群前去做买卖的商人。到达那里后他决定进入山西,不知道这无异于闯入虎穴。他很快搭上一列火车前往太原府。到站以后他才得知已经有大量传教士在这里遇害,他自己就亲眼见到一帮义和团暴民追逐一个天主教徒。
他的钱几乎花光了,他只得掉头返回保定府,希望再次长途跋涉结束后最糟糕的局面已经过去。走了30英里后,他发现他走上了通往大沽的岔路,离城市只有10英里。他的同学孔祥熙就住在这里,虽然不知道这位同学是否还活着,常还是决定去找他。进城以后他发现传教士仍然活着,于是就上门求助。由于之前有探子来过这里,传教士们对大门口看的很严。他衣衫褴褛,一脸风尘,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因此他被拒之门外。
他终于见到了他的朋友,他们在附近村庄发现了一个藏身地点。教会被毁后他再次陷入极大的危险,于是他又踏上了返回直隶的行程。很快他就与其他同乡旅行者结伴而行,借此平安地离开了山西。
然后他掉头向南来到一个住着基督徒的,那里的执事待他如同亲兄弟。他徒步走了将近一千英里,腿上生了疮,脚上长满水泡。他的衣服如同破布,鞋几乎烂没了。他得到了最体贴的护理,他的需要都得到了满足,很快他就能够加入他们收割庄稼的行列了。他一直与他们在一起工作,直到联军进驻保定府的消息传来。执事与他一起回到了保定。朋友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因为不止一次有消息称他在山西遇害。
他的经历也是许多其他人的共同经历,他们四处躲藏,遭到怀疑与追捕,随时有被人认出来的危险,每天都有可能丧命。如此之多的人居然能逃离险境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这些幸存者正是上帝意旨的活见证。
霍太太的故事
“当我们看到我们周围越来越危险,我对我的丈夫说,‘我们不能全都送命。你必须躲起来。他们杀我和孩子的可能性不如杀你这么大。如果我能幸免你可以事后再来找我。如果我遇害了这也是上帝的意志。’我给他烤了几张饼,打了个铺盖卷,然后就把他一把推出门去。”
“教会的房屋被义和团烧毁后,他们把我和孩子抓到他们的坛口接受审判。一开始我恳求他们让我说几句话。‘现在你想说话了?’‘如果你让我说我就说,如果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说吧!’于是我告诉他们我们家已经在那里生活多年,邻居都知道我们从没有和人吵过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我的丈夫走了,就留下我和孩子们。我求他们发发慈悲放过我和孩子。一些的旁观者也说:‘杀了孩子太可惜了。’
“当时我坐在地上,他们把我的手脚用铁链锁住,然后命令我站起来。我试了好几次都不行,然后告诉他们我的身体‘不方便’,没人扶着站不起来。然后他们叫来两个监狱里看护女犯的妇女带领我进了监狱??,在那里我呆了72天。他们给我的饮食很粗劣。20天后我分娩了。官员下令为孩子提供衣服,还下令发给我额外的食物,但是衣服和食物都被看守扣下了。这孩子只活了3个星期。我不知道与我失散的孩子们命运如何,每一天我都向上帝祈祷,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地与我重逢。”
“一段时间后又有两名基督徒关进了我的牢房,一对自愿把自己交给义和团的母女,我们彼此安慰。她们孤身在此,知道自己逃不了,所以就主动找到义和团头目,并告诉他们自己是基督徒,并不会放弃基督教,他们可以立刻下杀手。义和团并没有伤害她们,而是把她们关进了监狱,最后她们就安全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还有一个曾经十分凶恶的女囚犯,正在等待她的死刑判决。她对我们很客气并急于了解我们,于是我们经常一起畅谈。有一天,我问她,‘如果你难逃一死,你在来世有人照应吗?’‘没有,’她说。我说‘我们有人照应。我们不怕死。’然后我告诉她耶稣如何为我们而死并解除了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学得很快。我们教她祈祷,她学会了信任基督宽恕她的罪。最后我告诉她。 ‘如果他们来救我们,你可以告诉他们你也是基督徒,只要你永远不回到充满罪恶的旧生活当中就行。’”
“果然,当外国士兵放我们出来的时候她也被释放了。军队的翻译是一个传教士,他问了她许多问题,以测试她对真理的了解,她回答得很好。她去了很远处她父亲的家,只要步行赶路安全了我就要去看她。主救了我的身体和灵魂,我有什么理由不去试图挽救其他人的身体和灵魂呢?”
“一段时间后,在士兵来到之前,我们听说一些外国人也进了监狱。‘是尤因牧师来救我们吗?他们是不是也要遇害了?’我们问道。 ‘不,’狱卒说,然后补充道:‘你不用担心,现在没有人会杀他们或者你们了。’我当时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外国军队已经进了北京,所有人都怕他们报复,但我确信我们已经安全了,早晚能够得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了解到那些外国人是格林夫妇一行。”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他们把我们放出了监狱和,还把我的四个孩子还给了我。他们被人带到了城市的孤儿院,我坐牢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孤儿院在照顾他们。饮食恶劣和母亲照顾的缺乏使得他们面黄肌瘦,但他们没有遭到虐待。一段时间后我丈夫也回来了。所以我们都活了下来。上帝对我们非常好。我的孩子属于他,必将完成他的意旨。”
秋医生
秋医生以前是北京的阿特伯里先生的学生,眼下正在自己行医,还有一家自己的药店。
由于义和团坛口在城里到处开花,基督徒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秋博士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他瘸了一条腿,这使得他十分显眼,极大地增加了他逃跑的难度。教会遭到袭击前他出城投奔了几里之外某村庄里的亲戚。他的亲戚拒绝收留他,所以徒劳地找了半天藏身之处后,他不得不又返回城里。不久后义和团就全面爆发,他的西药店和他家都被洗劫一空。他被义和团抓住并押往坛口,他由于受到惊吓而他屈服于他们的的要求,向他们供奉的偶像烧了香。
他们仍然执意要杀死他,这时有人建议让他为攻打公使馆时受伤的人包扎伤口。做了这个打算之后,他们把他带到一座寺庙,30多名伤员躺在院子或房间里呻吟,另外还有一间大房间堆放着20具死尸。这些尸体必须留在这里,因为
义和团头目承诺,几天后尸体会起死回生,并再次与他们共同上阵消灭基督徒和外国人。
一连十多天秋医生都被死死地关在院子里,周围是腐尸的恶臭与活人的呻吟,他的死活全看他能否救治交给他的伤员,他的看守与他寸步不离,他知道没有自己的药物与器材有些伤员肯定活不了,他安静地等待着一切的结束,还为自己焚香的行为向上帝祈求宽恕。
然后情况突然发生了转机。一个富裕的村庄尽管与外国人或基督徒都没有关系,但还是遭到了义和团的洗劫。村里的族长进城告状,衙门下令寺庙里的这伙上堂受审。有些人去了衙门,其余人则都逃走了,没有留下看守。这是逃跑的机会,但逃到街上只是徒劳,因为别的义和团团体会抓住他。他成功地送出消息,叫来了自己的哥哥。他赶着马车把秋医生带回了家。这个哥哥是一个异教徒,此刻还没有遇到危险。虽然在攻击开始时他拒绝庇护他的弟弟,现在他还是把秋医生藏了两个月,躲开了义和团。当联军到来时,传教士把他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温丽
温丽是牛顿小姐学堂里的一名女童,原本与一名年轻的马医生订婚,马先生是当地长老会教会主要家庭中的一员。温丽的母亲不是基督徒,她在一家大户人家帮佣。学校解散时,无家可归的温丽被人送到了她未来岳母的家里。
婆家人希望举行一场正式婚礼,把新娘送到朋友家去,再用花轿接回来。但是街头太乱了,满街都是暴徒,他们担心基督教徒的婚礼过于引人注意,所以婚期一拖再拖。有一天马先生收到房东通知说他们必须搬出租来的房子。他们去了教会,发现几个空房间,于是就临时安顿下来。当时看来似乎最好安静地举行婚礼,这样丈夫能更好地得到保护年轻的新娘。
当夜教会的房子就被烧毁了。这些本地基督徒躲进了庭院里的树从和灌木从里,但燃烧的火光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暴徒们立刻拿着刀斧追了上来。他们逃了出去但很快就失散了。温丽与她的小姑子一起躲进一座破庙。庙门前火焰升起的浓烟掩护了她们,她们在寺庙后方的砖墙根旁蜷缩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她们的藏身处遭到了搜查,躲在里面的人都被抓到了义和团的坛口。温丽得到了释放,但她的小姑子遇害了。
同一天她年轻的丈夫也被捕并遇害了。温丽刚做了几个小时的新娘就成了寡妇。义和团在她身上狠狠地砍了两刀,剧痛中的她前去投奔她的母亲。但她的母亲留不住她,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后,她来到一位学校同学的妹妹家里待了两个月。她同学妹妹的丈夫是义和团成员,但他还是保护了这几位女孩,只是每天都要训斥她们并一直试图逼她们退教。
有一天他对她们说,“我的名声都让你们败坏了,人家都说我收留你们是为了留你们做小。除非你们退教,否则我就得把你们交给义和团了。” 他的妻子说,“我们保护了她们这么久,不能现在让她们去送死。”于是他就点燃一支香说,“你跪到香烧完为止这个事就算过去了。”温丽此时重伤未愈,实在坚持不住。他的妻子看温丽可怜,就把香截断到只剩一两英寸。
(这个可怜的姑娘在向我讲述这段故事时忍不住哭泣,恳求我为她没能通过考验而祈求宽恕。)
在围攻结束后,她被带到教会的新址接受了周到了护理,很快就康复了。不久后她嫁给了一位在义和团暴乱中失去了未婚妻的年轻人。
张先生和温先生
联军到达北京后,特克斯波利先生与一群佣工前往通州去了解那些没有与他们一起前往北京的基督徒命运如何。他们还去了废弃的衙门,收拾文件作为指证义和团头目与作为的证据。
在府尹的文件中有一份伦敦教会命张先生的审判记录。他家在通州附近的一个村庄,但他的生意在北京。义和团进城后百业荒废,张先生赶紧回家接了家人逃跑。途中他被人认了出来并遭到义和团逮捕,她们把他剥光后用粗绳捆在马车上拉到了通州衙门。粗绳磨破了他的皮肉,受审时他已经全身鲜血淋漓。
受审时他清楚地表明了他的信仰。他说几年前做买卖时,他被伦敦教会的街边教堂吸引了。他听到耶稣的教义,越听越认为这套学说很不错,在参加教会活动一年后他接受了洗礼。他说,“这是我的信仰。我准备接受死亡。我不怕死,也不会放弃我的信仰。”书记员写下他的发言应让他按了手印。然后他就跪了下来并开始祈祷,府尹见状离开了大堂,义和团立刻一拥而上砍死了他。
后来他的儿子发布了他的死讯,内容与官方记录完全一致。日后府尹与教会就赔偿事宜进行谈判时也说:“他一开始就坦白说自己信教,所有人都听见了,我还怎么救他?”这个异教官员无法理解一个人可以为了他的信仰而死。
此外还有一位温先生,他与他的妻子和孩子是同一个教会的成员,义和团把他们抓到了庄亲王那里,但通过一个朋友说情而得到释放。他们刚要走温先生就再次被扣押,义和团剃光了他的头,在他身上套上铁链,押送到乡下走村串户地示众,声称他是从北京押送来的,罪名是不交钱。每到一个地方温先生都会受到众人的侮辱。就这样一路走着的时候传来了联军获胜的消息。这一来抓他的人全都跪在了他面前。温先生赶紧回到首都,很快得知他的家人在乡下找到的避难所,他们很快就团圆了。
蒋先生
蒋先生是伦敦传教会的成员,现年67岁,一位圣洁的基??督徒,对圣经十分精通。一开始他被安全带到卫理会教会,但他担心他还在乡下的小女儿,并想离开庇护所去找她。一有机会他就溜走了,再没有人见过他。
在路上他被人指认给了义和团。义和团抓住了他,并告诉他他们要杀了他。他请求能有一点时间做最后的祈祷??,然后就跪倒在地说:“愿天父宽恕他们……”这段祈祷还没有结束他就被砍成了碎片。
同一教会中有一位已婚的学堂女生就被她丈夫以这种方式救了下来。他在一个没人去的角落靠墙搭建了一座石屋,面积约四英尺见方,既没有门也没有窗。他的妻子和孩子进去以后他就把入口用砖砌死了,只留下一个送饭的开口。在这里,母亲和孩子躲了六个星期,丈夫冒着生命危险来回送食物。有时他一整天都没机会过来。由于食物不足,可怜的孩子在离开藏身处后只活了几天。
常氏夫妇
伦敦传教团的年轻传教士之一是张先生,他的妻子之前是一位聪明的学堂女生,他们一开始和全城的基督徒一样来到卫理会教会寻求保护。后来他觉得那里不够安全,就将家人带到了自己养父的家里躲了几天。他走后,他的妻子,幼儿与失明的老母亲都被房东赶到了街上。
张太太领着失明的婆婆在街上慢慢的走着,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这时一位义和团成员走过来拉住她的袖子说:“跟我来!”走着走着他突然陷入了义和团特有的失神状态,摔倒在地口吐白沫,胡言乱语了一阵后用手指着她说:“你这个二毛子!我杀了你!”他很快就将她领到城门附近,那里有大约50名士兵和若干具死尸。
张太太认为她也要遇害了,于是开始祈祷,希望自己有力量承担主的见证直到最后。他们开始讯问她。 “你是洋教徒吗?”“我是。”“哪个教会的?”“我是新教徒。”然后他们给了她一炷香说 “点了就饶你不死。”她坚定地回答道“绝不!”聚集在周围的人群开始高喊“杀了她!看看她的死尸能不能飞到天上找耶稣基督去。”她转过身对他们说:“我的身体切碎后将和别人一样留在地面上,但我的灵魂会上升到主那里。”义和团的人起身去拿刀,这时一名士兵对她说:“你这个可恶的基督徒!你死了就算了,连累孩子干什么?快跑吧!”
她全身颤抖,几乎一步也迈不开,但还是尽可能快地跑了出去,在士兵的帮助下趁义和团还没回来就逃走了。她隐藏在一个肮脏的角落过了一夜。到了早上
一个人提着灯笼过来,好像是在找人。当他走近时,她看到那是她的丈夫。他
从前一天的中午就开始找她。他们弄来马车,逃到一个村庄,那里的朋友通过贿赂村民不去举报他们为他们买来了安全。后来张先生又回到城,试图找到他的老母亲,结果被逮捕义和团并杀害,他的头被砍下来当成了供奉偶像的祭品。
基督徒学生
王志深是卫理会大学的高年级学生。在本学年结束时,他回到了学校东部的家里。他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基督徒,很快就被义和团捉住了。他们劝他退教。他不仅拒绝还当着迫害者的面证实了他的信仰。他们试图让他闭嘴,但他坚持对人群讲道。他们最后切下了他的嘴唇,然后是他的舌头,再然后打断了他的四肢,任凭他气绝而死。比他更勇敢或更痛苦的例子恐怕找不出来了。
另一个学生被捕后有人问:“你是基督徒吗?”他首先回答:“如果我是你打算怎么样?”然后说:“是的,我是基督徒。”他们当场杀死了他。
吴熙口是初级班的成员。他在山海关附近被捕,当时正在一位异教徒家里帮佣。这家主人保护他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当联军到来以后给了他一些衣服和钱就把他打发走了。
宣化一家茶叶店的掌柜救下了一个学校男孩,把他当成儿子带回家,在最危险得时候一直照料着他,直到后来他的叔叔来找他为止。
文澜曾经是一个女校学生,现在她在宣化当老师。当学校解散后,她和她的祖母以及其他几个人逃进了山区,两天没有吃饭。最后她们认为义和团抓住她们的风险和饿死一样大,因此她们聚集书枝并点了一堆火。烟雾暴露了她们的藏身之处。义和团抓住了她们。''
和她们在一起的有一位之前的大学学生,现在在铁路工作,对信仰的热情已经消退了下去。在路上文澜用英语告诫他尽快悔改并准备赴死。他试图阻止她,因为义和团会认出他们是基督徒,但她说,“我们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我们是基督徒。”她鼓励同伴们坚定信仰到最后一刻。当他们即将被处死时她要发言。获得允许后她坚定地证实了自己的信仰,然后对她的同伴说,“我们很快会在天堂重逢的。”然后她用手帕覆盖在头上说,“现在杀了我吧。”她身中两刀后死去了。
汪曾林是个学医的学生,后来又参加了正规大学课程。他在城里遇害,据说他的尸体被切成了6块。
一位学生被捕并遭到强迫退教。他一再拒绝。最后,他们准备了器皿来收集他的血液,让他跪在它面前,并开始慢慢划破他的脖子。他最终丧失了勇气,同意焚香来保命。
杨浦是一个基督徒,也是传教士的仆人,不在家人身边。他的妻子被义和团抓住并用刀砍伤。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他们显然想饶她不死并试图说服她嫁给一名义和团成员。她拒绝这样做。然后他们剃光她的头,并让她穿上尼姑的袈裟。她再次拒绝这种性格行为。最后所有逼迫她退教的企图都成了徒劳,于是他们决定除了杀死她没有别的办法。她有两个孩子。正当她被捆起来的时候,年龄较大的那个抱着年龄较小的跑到她身边,央求义和团放过她。他们和自己的母亲在同一地点遇害。
马太太
在义和团爆发初期,一个本地圣公会传道师遇害,留下了妻子马太太和两个孩子。马太太乔装改扮,带着她的两个儿童躲进了寺庙。她丈夫的朋友魏先生一直在照顾她,并对她无助的状况感到十分难过。虽然他不是教会成员,但是与外国人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因此义和团对他也是个危险。出于自我保护起见他一直小心地与义和团头目保持着良好关系。他告诉这位头目马先生的死讯,恳求他保护马先生妻儿的安全,因为只有马先生一个人是基督徒。
马太太和她的孩子很快就被送往坛口接受讯问。“你是基督徒吗?”“是的——我是!”义和团头目大吃一惊,最后把她关进了监狱。在狱中她给魏先生写信,质问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是基督徒。我们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后来怎样,不过尽管马太太仍然忠于她的信仰,但还是在几天之内毫发未伤地出狱了。
罗马天主教徒
新教教会的基督徒难民见证了许多天主教徒忠贞地迎接死亡的场面。
恒执事说:“在某地我看到一户天主教人家的死亡。一位母亲和两个孩子被捆起来抓走了。一位邻居乞求留下小一点的孩子并领回了自己家里,但母亲和年龄较大的孩子都遇害了。我听到她高喊‘主啊!耶和华啊!请接收我的灵魂!’那灵魂就这样升上了天堂。”
在山西获救的年轻女孩文翠说,天主教徒很勇敢。死刑临头的儿童说:“你为我们带来莫大的荣耀!这是我们喜乐的一天!”
开平英国卫理公会教会基督徒受迫害情况附注
(约翰.哈德利牧师应笔者之约讲述)
李福是迎客川(音)的传道师。义和团在兰州抓住了他。他的背部和肩膀上有多处烧伤,腹部多处中刀,幸好深不至死。他的两脚脚跟都挨了刀,终生只能跛行。绳索捆绑得如此之紧,以至于胸口的勒痕直到今天都还没有消退。他就这样被押送到了衙门了。他的迫害者恳求地方官处死他,但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善意,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血流不止的李先生扔进了监狱。他在监狱里躺了大约三个月,只有另一名同监囚犯照顾他,他清洗了李先生的伤口,并与他分享食物。直到海因兹先生9月返回天津并写信给兰州地方官之后这个可怜的人才得到释放。他受到的折磨如此痛苦,以至于他曾经恳求折磨他的人痛快给他一个了结,就算活埋也可以。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也遭受了恶劣的对待。李太太的衣服被人撕掉了,并与她的丈夫一起用绳索捆在马车上。他们一个4岁的孩子被人抓着双脚倒提起来扔过庭院,好像他不过是一截柴火。另一个孩子背上挨了一枪,但不是致命伤。李先生获得了一大笔赔偿款,但其中相当一部分都被他捐给了当地教堂或用来帮助他受难地区的其他传道师。
李树志是永平府教堂的成员。一位满族夫人带领的暴徒抓住了他,把他押到我们自己的教堂并进行了侮辱式的审讯。他勇敢地地公开宣称他是基督徒,尽管多次受到诱惑,依然断然拒绝退教。他挨了500鞭子,然后就在监狱里苦熬了两个月,最后在坚定的信仰与对福音的期望中离世。
常守臣是肖池(音)的传道师。他与妻子和7位其他家庭成员一起被活活烧死
在他们的家里。
常玉文是一个17岁的小伙子,非常认真的教会成员。勇敢地抵制了所有退教诱惑之后他惨遭分尸,遗体被钉到了墙上,500两白银可以买一块——他是独子。
在距离永平府30里的合川(音),23名教会成员和预备成员被害,大部分人都有过退教的机会。其中主要有:
何明章,长老之一。他的妻儿也同样不幸丧生。何先生和他的妻子与孩子一起逃到了山上,但又被人抓了回来。他们提得条件他一概不听,最后被活活烧死。他的妻子和孩子被何夫人的哥哥从悬崖推了下去,然后他又爬下悬崖踢死了她们。
杨林夫妇,杨易清夫妇及女儿,杨守,杨涌,一家七口人。他们全都被抓到一座庙里。他们一致拒绝退教,因此在午夜遇害,尸体被切块并四处抛洒。
徐杨氏和女儿。杨易清的姐姐和外甥女。两人均未受洗。徐夫人是个32岁的寡妇。她丈夫的叔叔对她一直耿耿于怀,因为她不愿意改嫁。于是他亲自带领义和团冲进她家,打伤母女二人并将她们沉入兰江(音)。这位叔叔立刻就霸占了她家的家产。但是教会刚到永平府他就把地契交给了传道师。地方官正在处理这一案件。
陈锡贡,百家甸子(音)的教师,也是一名秀才。这名男子的勇气和毅力令他的迫害者大为惊异,杀死他之后他们还专门挖出他的心脏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使他如此的刚毅。他的心脏在村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放了好几天。
陈仁易。这小家伙只有10岁,婴儿时就已受洗。这孩子被捕后义和团问他是不是基督徒,他回答说是。再问他是否愿意背弃耶稣,他勇敢地加以拒绝,于是当场被砍倒。他的两位兄弟和两位侄子尽管没有受洗也同时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