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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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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 Ⅲ】第二十六章

众人皆点头称是。

“目今除曲前辈之外,我等并无线索,你们且就先去各自寻找线索,及时报告于我再做调整。”周义说。

“如何算是线索?过去不能问,我等如何寻找线索?”石勇挠头惑道。

“线索还是有的。”李龙笑道:“辟如右眼戴着水晶眼儿、武功高强的男子。”

“南宫家势败,这水晶眼儿怕是戴不起了。”周昂却道。

周义微微一笑道:“南宫世家经营西南数百年,你们便去这大街小巷随处打听,必然能听到许多传说,从中分析出有用线索报与我就是。”

刀眉哈哈笑道:“义郎,你这是有意考量他们?”

周义微笑,望向唐行简和宋居易道:“我们来云南府,难道清闲。你二人行走江湖多年,到刑部供职亦多是外放出京查案,当听得不少南宫世家事,此次便由你二人做先生,好生教导后进。”

“是。”唐行简、宋居易双双起身施礼:“定不辱命。”

“各自去吧。”周义道。

五人起身告辞,各自离去。唐行简、宋居易两两而行,须臾间便将石勇、周昂、李龙甩远。

石勇见了,紧追过去叫道:“唐大哥,宋大哥,你们去何处?可是要教导我等呢。”

宋居易边跑边回头道:“会教,会教,不差一时,你们先各处走走。”说着话,人已跑得没影了。石勇一片茫然,便紧跟着李龙和周昂,他们去何处便跟到何处。走到城门楼,就看到乃诺叉着腰,昂着头站在楼下发呆。

石勇奔过去就朝他肩膀一拍,乃诺居然闪身躲过,回身笑道:“石大哥这一掌下去我半条命都折了,可不能给你拍。”

“你在此发甚呆?”感谢石勇问。

“咦,那你们三人又要去何处?”乃诺也问。

“不去何处,到处走走。”李龙笑道:“我还不曾到过云南府,这几日清闲,且好好望望。”

“是呢,为何此地明明叫云南府,可是门楼上挂着的却是中庆城三字?我问过路人,都无人解答。”乃诺抬手指向城门楼,疑惑道。

“此中庆城三字乃前朝名臣“云南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赛典赤真迹。当年前朝太祖忽必烈灭大理国,派他过来建立云南行省,在滇池地区设中庆路,建城开府称中庆城。太祖高皇帝平定云南后,将中庆路改为云南府。”周昂细心解释道:“此城楼牌匾本欲改为“云南府”三字,后经当地士绅陈情,特保留赛典赤手迹于此,供后人瞻仰。”

“哦,原来有如此来历。”乃诺点头道。

“当年是由沐王爷平定云南的吗?”石勇亦问。

“非也,当年是太祖高皇帝派傅友德、蓝玉、沐英三人一同入滇平定的。”周昂说。

李龙听得‘蓝玉’二字,微微笑了笑。

“你们若是出来玩,我带你去一处好玩地方,保你们大开眼界。我这几日在云南府集市到处转悠,方让我寻得如此好玩去处。”乃诺笑道。

“好,你说好玩,我们就跟你去。”李龙笑道。

“走。”乃诺大手一挥,便带着三人走了。

唐行简、宋居易的脚步停在了丽阁门前。这丽阁是云南府最负盛名的民间乐坊,名声之盛,与沐王府中的音乐院不相上下。每日里琴声悠扬,歌声绕梁。走进门去,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回廊曲转,丽影娉婷,衣香鬓影。唐行简、宋居易,一个马脸黑衣冷漠,一个白衣白脸惨白,客人看着都吓得不敢走近。两人旁若无人来到大堂要了一间上房,叫人准备酒水后,便自顾自进房倒在罗汉床歇息。

“想甚?”宋居易望着唐行简挑着眼笑问。

“生死判。”唐行简轻声道。

“生死判何事?”

“这风月场最是消息集散之处,可为何你我沾染多年却从不曾听说过生死判?”唐行简颇有些不解道。

宋居易看了唐行简一眼,缓缓道:“也不曾听说那南宫无我和徐九龄的师父是何人呢。”

唐行简微微闭目,陷入沉思。

宋居易尤在细语:“风月场中,也只是风月中人最是多闲言碎语,若当真是一代宗师,想来也不会到此间打滚。”

唐行简睁目不悦道:“你这是说婉儿不能成一代宗师?”

宋居易‘卟哧’一笑:“你这般想她,就回胙城与她一起便了。”

“我不回去。但你也不许说她。”

“哎,话又说回来,你我在这风月场所虽不曾听过多少江湖武林真人真事,但这风月流韵倒是听说不少呢。”宋居易笑道。

唐行简叹道:“可我万万不曾想到婉儿会入勾栏。”

“以婉儿心性,做不得峨眉派掌门笑傲江湖,到这勾栏中也不会甘居人后。”宋居易笑道。

唐行简叹息一声。门外传来温婉声音:“两位客官,酒菜来了。”

宋居易下床开门,便见一位雍容华贵中年妇人亲自端了酒菜进来,他略为有些奇怪,拱手问道:“您是?”

妇人微笑道:“老身是这丽阁掌院。向来听说这风月道上有一对黑白双煞最是挥金如土,十分豪迈,想必就是两位小官儿了。”

“妈妈且上座。”唐行简倒是有礼,在罗汉床上让了一个上座。

掌院也不见外,爽快坐了上座,将酒菜放在案几之上,唐行简与宋居易各在左右相陪。

“有劳妈妈亲自送来酒食。”宋居易笑道。

“哎,两位小官儿可是风月道上难得的金主,若不能殷勤服侍,传出去岂不要说我丽阁怠慢贵客。”妇人笑道:“丽阁虽是下九流的乐坊,在这西南三省也颇有些名声,可不能败坏了。”

“这丽阁的名声可有胙城郡荟英楼的名头响?”唐行简单刀直入地问。

“公子去过荟英楼?”掌院即时反问。

唐行简与宋居易相视一眼,淡淡道:“不曾去过,只是听说而已。”

掌院晒笑:“荟英楼这几年倒也算是出名。”

“哦?如何出名?”唐行简双眉一耸,追问。

“最近这五年的花界状元皆是他家夺得,颇有些后来居上之势。”

“妈妈可有担心过丽阁地位不保?”唐行简问。

掌院不由冷笑一声道:“荟英楼在胙城出名,但料他也无胆量来云南府扫荡。”

宋居易笑出声:“妈妈如此说,倒好似有些紧张。”

掌院看了宋居易一眼,缓和神情,掩口笑道:“我有何怕,要怕也只是我们老板怕。”

唐行简替掌院斟酒道:“妈妈竟不是这里的老板?”

“这丽阁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放眼西南也不多见,我就算卖身几辈子也赚不来这金银,不过是给人做个掌柜,打个下手罢了。”

“妈妈可还听过荟英楼那些闲言碎语?”唐行简问。

“那家老板是个狠人,听说他家后院埋了无数尸骨,凡是有对楼里姑娘乱来的,都被斩了手脚埋了。”

“当真?”

“听说罢了。”

“妈妈,我若也在此动手动脚,你这楼里不会也这般把我斩了手脚埋了吧?”

“哎哟,岂敢埋了你们。”掌院笑不拢口道。

“欺软怕硬?”宋居易随口道。

掌院一听,又冷笑道:“小哥儿,酒可乱喝,话不可乱说。”

“荟英楼老板可曾到过云南府?”唐行简又问。

“小哥儿为何在此频频打听荟英楼事?”

唐行简沉默半晌,缓声道:“我与她,是生死冤家。”

掌院深望了唐行简一眼,忽道:“小哥儿莫非想寻那荟英楼老板弱处好了结这生死冤仇?”

“那人有何弱处?”

“我如何得知?便是寻不到他的弱处,我家主人才击他不倒。”掌院笑道。

“你家主人为何要击倒荟英楼?”唐行简问。

宋居易摇头晃脑道:“想来是胙城离云南府太近,若都是做富贵人客生意,到底人少有限,两家抢客,难免有所冲突,妈妈,所言可是?”

掌院一笑点头,唐行简失神不语。

宋居易看着掌院道:“妈妈,目今多大年纪?”

“天命之年。”

“却是不像,看着倒像是不惑之年,风韵依然。”宋居易笑道。

“小官儿真会说话。”掌院听宋居易赞她,心花怒放道:“只是,小官儿笑声好奇特。”

“我自小如此,妈妈莫怪。”

“不怪,不怪,做我们这等营生的,三教九流,有何人不曾见过。”

“妈妈可曾见过一个右眼是个水晶眼儿的人?”

“水晶眼儿?”掌院想了想道:”我自做了掌院倒不曾见,反倒是从前做姑娘时节见过。”

“是南宫世家的管家,对吧。”唐行简说。

“倒是呢。倒是呢。原来小官儿也认得。不过小官儿既是风月场中熟客,会认识南宫世家的人也不出奇。我们这西南之地,不知南宫世家的人可不多,可惜百年基业,一朝也便毁了。”

“妈妈这般叹息,想来年青时没少受南宫世家的钱银呢。”宋居易一边替掌院剥花生仁,一边笑道。

掌院吃吃笑着,看了看唐行简,又看了看宋居易,道:“两位小哥儿乍见奇特,再望之时倒是有些许英俊面色呢,尤其这位小哥儿。”掌院手指唐行简眉目道:“这小哥儿眉目间竟有些令人难忘颜色,不愧是风月场中老手,让姑娘们争抢倒贴亦甘愿的。”

“妈妈莫非也想倒贴我?”唐行简笑道。

掌院一笑起身下床道:“我目今也不是做姑娘时节了,小哥儿若是想要这丽阁的姑娘,我目下便替两位找来。”

“你们丽阁那位最是难请?”唐行简问:“要多少宝钞?”

“小官儿,我们这里不收宝钞,只收真金白银。”掌院笑道:“若是身上有值钱玩艺儿,也可抵价。”

唐行简望了宋居易一眼,才向着掌院道:“妈妈,我们行走四方,哪里带得这许多金银,若是不用宝钞,只好去荟英楼玩耍了。”

掌院掩唇而笑道:“进来都是客,更何况两位小官儿是风月道上的知己,丽阁如何肯怠慢,莫说宝钞,便是白玩,丽阁也舍得。只望两位小官儿日后行走江湖,多多替丽阁美言几句便好。”

宋居易笑着从袖中取出银票道:“妈妈,我们向来不做那吹鼓的营生。你且看看这张银票,可请得甚样的人来?”

掌院取银票一看,足足百金之巨,上面盖着江西劈雳堂的宝印,端得清晰可爱。掌院由衷欢喜,笑道:“小官儿爽快,我们丽阁自也不会怠慢,且稍等。”

“妈妈,请。”宋居易施礼道。

掌院出门而去,过得一阵便听得环珮叮当,香气袭人,便有一女怀抱琵琶半掩面随掌院而来。

“小官儿,此为我丽阁最好的琵琶女,但请倾听。”掌院说。

“两位官人万福。”女子莺声细语,甚是好听。

“坐吧。”宋居易道。

女子落座,掌院随即关门离去。

“两位官人要听何曲?”女子温婉道。

“不听曲,闲聊可也。”唐行简躺在罗汉床上闭目道。

女子却道:“小女子只会弹曲,不会闲聊。”

唐行简面色一冷,坐直身盯着女子,好一会方道:“如此清高,莫非是南宫世家养的家妓,主人家事败只好流落乐坊了?”

女子面不改容:“小女子出身低微,无缘结识南宫世家人。”

“那倒也是,南宫世家虽然势败,到底是经营西南三百年的大家,岂是你这等中庸之姿可入内的。罢了,你且就弹一曲《楚汉》罢。“唐行简白了女子一眼,拂袖道。

女子不愠不恼,坐定,怀抱琵琶,起手,落下——

骤然间便听得杀伐激越、悲歌慷慨之音响彻。宋居易凝视女子,安静坐在罗汉床的一边,凝神倾听。唐行简倚着床几,冷漠眼神时不时扫过女子拂弦的手,忽尔极为突兀地敲了一下床几,忽尔怪笑一声,皆极是刺耳。女子丝毫不乱,倾情弹奏,一曲终了,抬头直视唐行简。

唐行简却伸了个懒腰,躺倒在罗汉床上转身睡去。

“姑娘好琵琶。”宋居易赞道。

女子道了个万福,转身出门,只是在朱门轻闭的那一刹间,她忽然回头,目光扫过唐行简的后背,一片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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