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茗谈（145）：帝国的暮色 -- 本嘉明

一，汉人历史上两大耻，一是“靖康之耻”，二是“崇祯之耻”。

以明末南方的物质条件和人心向背，南明像南宋那样再支撑上百年，是完全可能的。再进一步，崇祯做得稍好点，也可以拖垮后金，不必退保江南。

这样，汉人的文化续统，至少不会断绝。但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出现，为什么？

崇祯想编洋历，然后又弄到国破家亡，孰轻孰重？大道理没管好，管小道理有用吗？

大国不能仗剑而立，不就是肥肥的食草动物，等人下嘴吗？

武力清朝都比不过明朝？尼布楚条约是谁去签的？明朝敢奢望吗？

二，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对明朝有“成见”。

苏联在1939年，有人口1.6亿，到1942年低谷时人口只有1.3亿，一方面是平均每月损失60万陆军（从开战到1944年底，月月如此），一方面是大量国土沦丧，失土上的人口被占领军控制。1944年秋季，苏军很多步兵营缩编到只有2个步兵连和1个机枪连，步兵连人数少则30多人，多则70多人，中老年很多，最差的情况下只装备2挺机枪。火线对面，德军一个步兵连有100个青壮年士兵和十几挺机枪。

然后苏军就这样消灭了德军607个师，收复全部失土，打进了柏林。

明末中国的人口，我倾向于接受的数字是1.3亿左右。进入山海关的清军（包括满汉蒙各旗，是当时多尔衮能抽出的所有机动兵力）约5--10万，吴三桂的关宁军不满5万(当时在一片石与其激战的李自成部约10万出头)。我们承认，清军方面这10多万人可能是当时中华大地上最精锐的陆军，但其中关宁军是新投降清军的世仇。就是这样一支各怀鬼胎的联军（而且没有水师），征服了1亿多汉人，南下过程中没有大的拉锯/反复，势如破竹。我说过，只要清军有一次稍大的挫折，汉人扼守长江保住南方，是完全可能的，说不定还能激起多尔衮和吴三桂内讧呢。

10万征服一亿，赶一亿只鸭子也会累死吧，这是汉人历史上，最最耻辱的亡国过程，放在全世界亡国史上看，也是耻辱得可以。这是民族文化和意志力的“猝死”，民族的活力完全消散。你可以说吴三桂太无耻，但吴襄吴三桂父子在袁崇焕手下跟后金浴血奋战这么久，是什么让吴三桂这么满腔仇恨地穷追李自成不舍，为后金去杀汉人？因为李自成杀了吴襄是吧？那李自成为什么九死一生地造反呢？

不是我要黑明朝，如果一味地回避这段“汉民族的黑历史”，不吸取教训，不把吃人的礼教埋葬掉，这一幕将来说不定还会重演。偌大一个帝国，有本事死成这样，中间如何辉煌，有个屁用！崇祯以发披面，一死了之，倒也轻巧，被天启/崇祯这几朝的乱政累死的无辜子民，命贱如蚁的，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