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人艰不拆讲笑话 -- 骨头龙

如骨龙兄台在主帖所说，笑话帖子，不应该那么认真，我上个帖子确实有借题发挥的嫌疑，但我对笑点产生迷惑也是真的。骨龙兄台的笑话质量颇高，如果说这里的笑点是郭老的劣诗这么个早已说烂的内容，似乎有失水准。

对我疑似夹枪带棒的帖子，骨龙兄台有送花的雅量，却又回了这么一段文字。我本拟退避三舍，但既然骨龙兄台在回复河友的帖子里提到了我的言论，我也就不惮做一次不受欢迎的人，“白首穷经”+“苦大仇深”一把：

先拉大旗作虎皮，河里有丁坎先生的雄文珠玉在前：论史不可势利兼谈郭沫若，回帖中也不乏河友们的真知灼见。关于郭老其人，我说不出更好的，这里就事论事，针对郭老的诗续貂一段。

不妨开宗明义的说，我认为郭老后期的诗作的确是劣诗极多，理由则是我前面提过的“谀诗”与“俗句”。骨龙兄台这里所引的均是有据可查的郭老诗作，作为新诗来说，前三首的遣词造句不算出格，譬如与郭老的名作《天狗》做个对比：

《天狗》用词上的夸张可能还犹有过之，但很少有人拿《天狗》来批判郭老诗作水平不高。问题大概在于诗的主旨，前三首诗属于谀诗的范畴，或者换个说法，叫颂诗。写颂诗对诗人显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很多大诗人都有颂诗传世。当然，从传统文化的审美趣味看来，颂诗的格调就不会太高，即使是李杜写的颂诗，也算不得名篇。

关于颂和谀的判断，其实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被颂者的印象，某些人眼里郭老颂“独裁者”，那必然是谄谀无疑。我当然不作此判断，但我也倾向把郭老这类诗歌称为谀诗，我的理由是郭老用词太肉麻。“肉麻”是一个主观感受，没有什么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判断标准，不过我觉得我这个感受不会太小众。可是批评一位浪漫主义诗人“肉麻”，显然文不对题，郭老一贯的文风就是张扬恣肆，以致不是谀的看起来也像是谀。譬如郭老的《国难声中怀知堂》中说周作人：“比如就像我这样的人，为了掉换他，就死上几千百个都是不算一回事的”，这乍一听也很刺耳，然而仔细想想，郭老有什么谀周作人的动机呢？只能说是文风如此了。

后三首的问题则相当无聊，我觉得这个回帖应该是骨龙兄台从哪里转的，因为其中的漏洞在河里已经被多次指出了，骨龙兄台大概不会不知道。第四首和第六首中间差了九年之多，足够汪兆铭从中国领袖蜕变为汉奸领袖的，这种态度变化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见风转舵。而第五首和第六首相去不远，很多人认为可以说明些什么，这些人显然缺乏最基本的历史常识。说到底，称呼江青为同志乃至在前面加上某种定语、拥护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痛批四人帮这三件事，同时干过的人恐怕很不少，郭老在其中绝算不上转向快的。如果说这能证明精神境界和审美趣味有问题，那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有问题的恐怕是多数。

当然，还有一个共通的问题，就是这些诗都过于平白如话以致有些可笑，这个问题在当时就有群众写信给郭老提出过，现在看来更是如此。但是这里面是不是有与当时人民文化水平相适应的因素呢？我看也是难以否认的。新中国建国以来人民文化水平迅速提高，造成我们对当时的情况很难有切身体会，但想想建国初中学水平就能算知识分子，这个情况还是不难理解的。我的观点是所谓艺术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诗歌作为一种高雅艺术形式，更要高于生活一点。郭老把诗歌写的如同大白话，尽管违背了这个原理，又没能跟上现实的发展，但其动机却是无毫毛可非的。

我这个观点同别人交流过，有人觉得我这也是谄谀，同样，我也完全想不出我有什么谀郭老的必要。说句难听的，郭老现在的地位，在学术界许还能算断子绝孙的死老虎，坊间风评则完全是死得透透的落水狗了。磨牙的时候骂他两句，完全是惠而不费，宾主尽欢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自欺欺人。

也摘录一篇郭老的诗做结尾吧，我认为郭老在其中表现出的精神境界和审美趣味胜出许多“民国大师”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