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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我所见到的昆明市警察(有图片) -- 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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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真实版的心术

真实版的心术_____一个躁郁症患者在昆明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昆医附一)的遭遇

数月前,震惊海内的19岁少年刺死哈尔滨医科大学硕士生惨案,余温未冷,依旧刺激着国人的神经。案发后,虽然有一部分冷血网民高呼‘杀得好,杀得痛快’,可大多数善良的人们仍会慨叹,那位受害人,大好的年华,似锦的前程,竟然以这种暴力残杀的方式流逝。各种媒体纷纷将批判指责,甚至仇恨的矛头,一边倒的指向那位犯罪嫌疑人;更有专家学者口吐莲花,痛斥害人者,深入浅出,浅入深处的剖析着现今中国社会弥漫着的戾气。

我没那么宽广而深厚的知识架构。同时作为一名仍在住院治疗的精神病患者,时而说话颠三倒四,合理的逻辑都狗屁摆不通。又无意与那些作为中华脊梁及善意结晶的网民大拿们争辩是非,。只晓得就事论事,在以下的文字中不说受害人和害人者的是非对错,只举近日在昆医附一所经历种种,让各位明眼人看个透亮,就此让那些戾气与仇恨的根源显得更清楚一些。

我于2005年在日本留学时染病——躁郁症(又称双向情感障碍,不了解此病的网友可用搜索引擎查查,是种很普遍的慢性精神疾病),算来也有七年病史,尝试过中医西医巫术坐禅掐指念咒等等诸多疗法,百炼成钢,算得上是资深患者,老精神病号了。

归国后,经在全国各地游历,考察,最终决意在昆明创业。不成想,别国八载,对这个神奇的国度思虑过度幼稚,在春城的第一枪便哑火,撞上了老千,被骗得狼狈不堪(被骗一事,将另发文《阿里巴巴和一个老千》详述)。

云南,特别是昆明,素来被久居于此的外来人戏称为“失败者的天堂”。可我被骗后如堕地狱,备受 煎熬,被骗子耍得团团转——连续100个小时不眠不休,常备药物和银行卡全部丢失,心中憋着一股火,餐饭无法下咽,导致焦躁情绪日益严重。

由于有多次反复发病经验,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判断自己已经处于躁狂状态,如果不及时住院就医,接受适当的治疗,躁狂症加重,恐怕会再蹈数年前伤人自残的覆辙。。

我知道,在中国,精神病人的初诊,都得由家属陪同,签字,方能接受诊治,取出药物。如若不然,恐怕就得等到上措施——由警察和医院双方同意,将肇事者即患者用布带捆绑,注射镇静剂之后才能得到医助。

但,到那会儿再行诊治,显然为时已晚。

幸好刚刚拼凑着看完热剧《心术》,对于国内的白衣天使们的仁心仁术和及时处理特殊病患时的灵活性,还抱有一丝幻想,便在七月八日挂了借宿酒店的昆医附一 (春城首屈一指的三甲医院)最末的专家门诊。

由于事出仓促,我空手而去,自然空手而归。。。。

以下是我和那位专家的对话。。。。

专家问:“你有什么毛病?”

我答:“躁郁症发作,有躁狂倾向,几乎不能自控。”接着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七年躁郁症病史(这也是症状之一。)

专家听了两三分钟,似乎急着回家,显然很不耐烦。打断我,问,“你想怎么办?”

我答:“我需要住院治疗,静养。因为数次经验告诉我,我属于那种易反复型体质,所以,如若不然,恐怕有大事故发生——伤人杀人,自残自杀!!”

专家更不耐烦,“有家属陪同吗?”

答:“没有!只身一人在昆明。”

专家撂下笔,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那不行,不能住院,没有家属陪同不能住院!!!”

我哀求道:“我平日服用碳酸锂,也是在这儿开的,从未要求家属陪同——因为意志清晰,判断力还行,现在药物已经断服一周多了,只在门诊领药回去服用,怕有梦游等副作用,吓到不明真相的酒店客人,所以请求住院治疗,求求您,法外开恩,收留下我。。。。“

专家似乎被我打动,但依然冷若冰霜:“那,好朋友签字也可以嘛。“

我到昆明时间不长,所识皆为客户,难成朋友,也不曾向客户们谈及我患病一事,否则生意就没得谈了。但考虑到专家已作出巨大让步,便两眼饱含热泪道谢:“您真像心术里的刘医生啊!大仁大爱对待病患。。。。“

专家竟然有些发怒:“什么心术,我从不看那些东西!“

专家挥挥手,冷冰冰的要打发我走。

我有些愤愤,红着眼睛争辩,“难道剧中他们收留钢丝男是假的!谷超华医生不畏医院制裁以病人为先是假的!“

“你电视看多了!里面哪有真的!“

“难道写了《蜗居》那么现实题材的六六是在说谎!“

“我跟你说!没有亲友签字,拒收!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对于他的警告,我的情绪波动很大,泪如泉涌:“我也知道,那是理想,普通人不易达到,可现实中的你们能不能努力向那理想更近一步呢?“

“不能!“专家不为所动。”必须有亲戚朋友签字,否则医院有权拒收!”

“我要投诉你!”

“可以,但我要提醒你,这,是医院的制度!”

“制度是死的,你们在对待向我这样一个病人时,就不能灵活一些吗?”

“不能!”

我,灰溜溜的离开了诊室,直奔对面的大观街商业城——那里有个平常相处不错的,几乎以兄弟相称的客户,我视之为知己,现在,他成了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十五分钟后,我灰溜溜的回到医院,胸口上还带着一个完整的脚印——那位知己冷冰冰的拒绝了我的要求。我怒火中烧,踢了他的招牌。。。作为回报,我挨了一脚——我的躁狂情绪愈加明显了。

再回到诊室,我见一名护士正同专家耳语,见我回来,便闪烁着眼神,悄然而去。

专家显然得到了最高指示,底气愈足——他四平八稳的摊在椅子上,傲慢的问:“怎么样?”

我苦笑,指着胸口的脚印:“这是你要的签字,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不行!”

我涕泗滂沱,“你就不能像心术里谷医生对待车祸伤者那样,先行诊治病患,再之后再补上签字还不行吗?再说,我又不接受手术,又死不了!”

“才疏学浅,养家糊口的,没那胆量!”

这是一所三甲医院的专家说出来的话——匪夷所思。

我狂性骤发,按了按腰包中的瑞士军刀,抹了把眼泪,狂吼道:“如果明天街头发生杀人事件,记住,你就是那个罪魁,杀人凶犯!”

“有证据吗?”

“所有的对话都有录音。”

“那,说明你意识清晰,无需诊治!!”

我无语凝噎,翻弄着口袋里的老式诺基亚,再一次灰溜溜的离开了医院。

由于有几年前 日本躁狂发作,伤及无辜,进而投河自尽的经验,我不敢妄动,只能尽量减少外界的刺激——我在医院不远处租住了一家连锁酒店,关好门窗,拉上窗帘,不住地吸烟喝水,分散注意力,抑制躁狂情绪,期待着柳暗花明,以便在状况有所缓解时再行门诊治疗。。。。。

入夜,至次日凌晨三点。我焦躁情绪达到极点,衰弱至极——算起来,已有百余小时未曾睡眠,数日未进食,神智愈加模糊——我感到大事不妙,蹒跚到酒店前台,嘶哑着央求服务生叫一辆救护车来。。。。

从昆医附一到酒店,步行不过五分钟,而救护车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姗姗而至。

我如愿以偿,被救往昆医附一:现实版中,没有众人的争先恐后,你抬我扛,没有人命获救后爆发的剧烈掌声——只有,冷冰冰的“起来,能自己走吧,装什么呀!一个大男人。。。。先把救护车钱付了再说。。。。比云贵高原的秋夜还冷。

付完车费,我被医护人员推搡到了耳鼻喉科急诊——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名酷似刘仪伟的男医生,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两腿架在桌沿上,黑撒鞋,白线袜,一条红秋裤分外扎眼,邋遢正笑眯眯色迷迷的看着对面聊天——像极了屏幕上那张无品味的脸。

我扶着墙,又往里挪了两步,这才看清——对面坐着两位年轻的医学生:穿着洁净的白大褂,皮肤白皙,长相甜美,不似云南土人;正脸色羞红的微微颔首,想来医生前辈所谈尽是些擦边球的敏感话题。

我耐心地等待急诊医生口吐莲花的间隙,插了一嘴:“医生,我。。。。。“

医生的淫词艳曲被打断,很不高兴,关掉 电脑里偷菜的画面,正襟危坐:“你那里不好?”

“我有躁郁症。。。”

“什么症?”

医生一头雾水像见到了外星人一般。

“躁郁症——躁狂加上抑郁的反复!你没听说过?”

如此常见的慢性病居然不知我有些恼火。

“没听说过!这么高级的病!我这儿是耳鼻喉急诊!”医生大言不惭。

对面一位女学生开始显摆起来了,“ 老师,是抑郁症,双相的。。。”

“哦,我想起来了,”医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接诊的人没说清楚你再把它们叫来,我再问问清楚!”

救护车上的人早就结完车费,溜到车里酣睡去了。

显然不大可能叫他们过来,详细的解释。

身体的不适合情绪的不可控加重了病情,我的怒火不合时宜的爆发了!

“这么常见的精神疾病你都没听说过?你有没有行医执照!”

急诊医生对怒火司空见惯,对我焦躁情绪不以为然,立即从白大褂里翻出一张损的 名牌,傲然卖弄:“当然有,昨天下午我就是专家了!只不过,你的病得由精神科的医生来看!”

我无言以对,只好在由回顾了一下《心术》片段,然后“请你们对人命多些敬畏!”大致的台词脱口而出。

“什么?敬畏!”医生和医学生相视大笑。美丽也变得通刘仪伟一样下作腌臜。

急诊室的空气也带着怒气冲入大脑,我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心术,你们,总该看过心术吧!”

一位像丁香花一样洁净而美丽的女学生笑得几乎岔气,合上手中的安妮宝贝儿:“什么心术,我们都不看那些东西,骗人的。。。”

“对对,”旁边那对师生附和道,“只有憨包才看那东西。。”“那些都是给傻子看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心术》不是医生们都的理想,而是给普罗大众,至少是给我这样的憨包傻子们编制的一场幻梦,是六六的一场骗局!!骗你我,医护们如何的才高德洁,有着凡人无法比拟的仁心仁术,病患及其家属在关键时刻要保持情绪稳定,决不可拔刀相向的鬼话。六六,果真是在骗人!!!骗尽了所有弱势弱智群体,如同我一样的人。

我冷静地瞧见了那位医生笑得几乎看见了胃囊,嘴里也觉得直翻酸水,感到极度不适,便阴沉着语调,愤愤地说,“无耻,恶心!”

低沉的咒骂声立刻压住了三人的毫无廉耻。诊室里的空气凝固起来。

急诊医生严肃起来,“当然,虽然你走错了诊室,我们也得替你叫来精神科医生嘛!”他边说边掏出耳机,盖住耳朵,借势走出诊室。。。。

剩下两名女学生尴尬地坐在桌子对面,,室内三人相对无语。

我嗓子刀割一般疼痛,不住咳嗽。

那位安妮宝贝儿被我扰了清静,又打开了书,细细地读了起来。

我此刻见证了这个诊室的心术,对他们已不抱有任何希望,索性破罐子破摔,教育起来:“闲暇时,多学点儿业务,省的向那位老师一样,听个躁郁症都不懂,像个白痴!!”

女学生欲说还休,合上了书。

又坐了十几分钟,咳嗽愈重,我怕医生来之前,嗓子全哑,便想把自己的病史全部写下来,以助医生参考。

“请问,有纸吗?”

“干什么?”安妮宝贝儿警觉起来,下意识的按了按书下的复印纸。“没有!”

“没别的,我想写自己的症状。给要来的老师看。”

“我们这儿没有给你的纸。。”安妮宝贝儿说道。

“院门口有小卖店,那儿有,要多少都有!”另一个白衣恶魔根据我的虚弱身体状况挑逗道。

“你们还是不是人!妈了巴子的!”我终于如愿以偿的爆粗口了。

“操,你他妈才不是人!”安妮宝贝儿秉承男女平等精神,回应了一句粗口。

我知道在这里看病无望了,再这样下去,非得闹出流血事件不可——不是我捅了这两个小兔崽子,就是这两个小兔崽子捅了我。。。。

我扶着墙,费力走出诊室,在急诊大厅,碰上了姗姗来迟的精神科急诊医生。

“是这个人吗?”精神科医生睡眼朦胧地问刘仪伟。

“对,就是这个,教育咱们心术的。”

“你哪里有病?”朦胧的眼神又转向了我。

“我不看了,回去”

“为哪样 ?”睡眼医生不解,说了一句云南土话。

“因为你们水平不够!!”

“操!!”睡眼医生为此次事件做了如此的批注。

如果有机会,我想对白天那位医生说——作为体制内的人物,也许你也曾经痛恨过体制,但现在,由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你也成了体制坚定的守护者,成了那套应被嘲讽的体制的最忠实的维护者,都是因为一己之私。

如果又机会,我想对深夜的几个医生说——当有一天,有患者拔刀相向时,请别光痛斥歹徒的凶残,别忘了,极端事件的出现,都是一点一点恶积累而至的,身上流血中刀子,别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赢得众人的同情——那些,都是你们的原罪造成了。

以上情况是我亲身经历,如有疑惑,请发电邮[email protected]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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