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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村:【原创】布尔战争15

黑色星期的发生，也提醒了英国人，政府对这场战争的准备实在太不充分了。派出的部队种类不对头，数量不足，运输物资的工具骡马一直不够使用，都大大削弱了前线英军的战斗力。除此之外，还包括服装发错，弹药型号不对，大量枪支没有校准等等细节问题。如果按照战前威斯利，布勒等人的要求来准备，情况显然会好很多。结果战争部自己一意孤行，准备不及时，不充分。为人数不过五万人的远征军准备物资就让战争部出了这么多乱子，真要面临更大的战争的时候怎么办？这些事情，早在布勒失利之前，就已经有内阁成员整理了一份战争部各个失误的汇总报告，矛头直指战争大臣兰斯多尼Lansdowne。布勒失利后列出的一些客观原因，自然增加了这份报告的份量。不过这个时候，这些失误还动不了兰斯多尼的位置，他仍然能够避过总司令威斯利和英国女王，一手决定了南非战场新指挥官的任命。威斯利得到消息后立刻找女王发了牢骚，女王对威斯利的观点表示支持，对这么重要的决策都不和自己打声招呼不大开心，不过毕竟她这个时候已经82岁了，不想再费力气把已经发出的任免决定收回，这件事情，也就先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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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ry Charles Keith Petty-Fitzmaurice, 5th Marquess of Lansdowne

战争不顺利对战争部也有好处，现在，战争部申请费用就省了很多力气。布尔人在战场上的成功并没有如一些布尔人领袖所预想的，会把英国人拉到谈判桌上，实际上，英国人现在似乎坚定了打赢这场战争的决心，连英国的反对派都表示要坚持战争，布尔人的算盘，算是落空了。英国政府的这个反应有两方面的考虑。一个是关于黑色星期的报道让普通英国人觉得非常不满，大大伤害了作为一个骄傲的英国人的自尊心。虽然实际上，这几场失利在军事上的意义并不大，英国人仍然已经成功地阻止了布尔人的进攻势头，从后退阶段转为僵持阶段，但是英国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仿佛是吃了很大的败仗。1899年的这个圣诞，没有人进行庆祝，成了一个黑色圣诞，普通民众都开始关心战争，书商都发牢骚说，除了战争的书籍都卖不动。民众显然对于这么个毫不起眼的对手竟然能让大英帝国如此丢脸表示不满，政府需要表示出更强硬的立场来平息民众的愤怒，全国在继续战争的立场上竟然是一致的。另一方面，英国在南非失利的消息，也会动摇英国在欧洲的地位。现在欧洲的竞争正是紧要时刻，而英国连这么一场战争都拿不下来的话，对于英国维持在世界的霸权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样的背景下，英国人加快了军事机器的运行。已经准备好的两个师，自然需要尽快运送到前线去，前线所需要的各种物资，征集起来也顺利了很多，似乎整个大英帝国都开始为这场战争服务了。还真的是整个帝国都动了起来。英国的几个主要殖民地都表现出了对这场战争的认同。在名义上，这仍然是一场为在德兰士瓦的英国移民争夺权益的战争，这个立场很是得到了在各个殖民地的移民们的认同，本来到约翰内斯堡淘金的就有不少自己的兄弟，这些兄弟的遭遇也容易和这些殖民者自己的境遇联系到一起。所以，虽然在九月份，这几个殖民地已经派出了差不多两千名军队，在随后的日子里，殖民地派往南非的军队达到了两万九千。

除了殖民地政府的支持，这一点还表现在殖民地的普通人身上。布勒的电报里面说在南非的英军机动能力太差，缺少骑兵，于是，战争部就决定在整个帝国范围征召志愿者，呼吁那些会骑马能打枪的子民们参军效力，为此，战争部还专门组建了叫做义勇骑兵队的队伍，在英国本土，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地招募，结果响应者很多，甚至连一些议员都参加了这支队伍。喜爱的猎狐狸运动的英国人几乎都暂时放弃了这个奇怪的体育项目，加入到军队里来。这支队伍由私人出资，约翰内斯堡金矿的老板们就没少掏钱，不过也因此不受正规军队的多少节制，由这支队伍自己指挥。威斯利对战争部这个做法也不满，说让这些没受过军事训练，不懂的纪律约束的人马上前线实在就是添乱，这支重要的军事力量应该还是从正规军里面出，但是战争部反驳说，布尔人不也没受过军事训练吗？我们至少不比布尔人更差不是？不过这些补充的兵力物资，怎么也要到1900年的二月份才会抵达前线。罗伯茨启程前，给布勒下达了命令，在他抵达南非之前，专心防御。

见到英军如此反应，克鲁格意识到，重复第一次布尔战争，通过战场上的胜利逼迫英军和谈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低了。已经开始的战争，只能继续下去。曾经被克鲁格寄予了厚望的欧洲盟友并不给力。虽然克鲁格派往欧洲的使团得到了很多道义支持，吸引了很多普通民众前来参战，但是欧州政府仍然保持观望态度，并不介入。布尔人多数来自荷兰，这个时候的荷兰已经没有什么军事实力，本来也不能指望。俄国和法国有足够的力量，也表示出了愿意介入，开出的条件是克鲁格政府说服德国介入。德国政府似乎忽然没有了在南非与英国争霸的兴趣。黑色星期之后，英国政府授权海军拦截可能协助布尔人的船只，三艘德国邮轮被拦截搜查，这么重大的有辱国格的事情之后，德国也只是发表个声明进行抗议，不介入这场战争。德国人的这些帐实际上会在十四年后与英国人一起算，现在德国刚刚把海军军费翻番，准备争夺海洋霸权，却还没有实力正面与英国人冲突。没有了欧洲盟友的帮忙，这场战争的结局，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当然还只是少数。现在，不仅布尔人士气高昂，布尔人的同情者也越来越多，来自欧洲大陆的志愿者陆续抵达德兰士瓦，总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万，对于只有五万多兵力的布尔人来讲，是非常有利的补充。12月16日，是布尔人纪念1838年血河战役获胜的日子，当年这一场针对祖鲁人的胜利，使得布尔人度过了向南非内陆地区大迁徙的一个难关，在后来也被克鲁格为首的及其虔诚的荷兰改革宗信徒视为上帝视布尔人为选民，将南非富饶土地应许给布尔人的强烈信号。这个纪念日，也几乎神化成为布尔人重要的宗教节日。1899年的这个纪念日，就在布尔人在图盖拉河抵挡住了英军进攻的好消息中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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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于1949年的先民纪念馆位于比勒陀利亚南郊，是布尔人纪念血河战役的地方。2011年被列为国家遗产

然后干什么呢？等着英国人的援军吗？克鲁格与负责西线指挥的康耶商量，是不是可以截断梅休恩在莫德河队伍的补给线，甚至直接进攻这支队伍。康耶对两个建议都表示反对。卡鲁高原实在太荒凉了，缺少水源，维持长时间的军事行动人员和马匹都无法承受，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很难起到切断英军补给线的作用。直接进攻就更不可能了，英军的人数是康耶可以动用的布尔人兵力的四五倍，正面进攻和自杀差别不会太大。布尔人兵力过少，现在就显出问题来了。不过康耶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很保守，至少第一个建议，如果换成了德拉雷将军带队，至少会进行尝试，但是这个时候，克鲁格还没有觉得有换将的必要。不过即使换将了，能对战争进程起到多大作用仍很难说。与德拉雷很多观点近似的博塔，在克伦索战役之后，与克鲁格探讨过乘胜进一步打击布勒的队伍的可能，但是博塔的回答也是否定的。布尔人虽然比英军在防御方面提前适应了无烟战争的打法，但是对于如何进攻，仍然无法脱除传统的套路，缺乏方法。那么，集中兵力拿下围困的城市如何？也许布尔人能够取得一两个地方的胜利，但是，然后呢？现在这三处被困的英军实际上是英国援军的包袱，英军的一切军事行动都要以解围为先。真的解决掉了这几处的兵力，英军虽然会更加丢脸，但是却没有了包袱，可以直接深入布尔人的内地，对于布勒和罗伯茨来讲，恐怕更像是帮忙了。

克鲁格的垄断政策这个时候也看出了好处，那些保留在德兰士瓦政府手上的，由政府出面维持垄断的企业，都没有受到影响。备受英国人诟病的垄断的火药生产者，现在很自然地成了军火供应者，解决了很大的弹药问题。政府拼命维持的通往德拉果阿湾的铁路线，现在几乎成了德兰士瓦的生命线，不仅人员可以通过这里与外界联系，各种物资也都有了与欧洲联系的通道。甚至金矿也成了国家的。这场战争，现在的花费已经达到了每个月十万英镑，这些，都需要金矿来买单。虽然开战之前大量的矿工纷纷离开，但是仍然有几万黑人矿工没有走。这些劳动力，加上留在约翰内斯堡的亲布尔人的技术人员，就可以把金矿开起来了。不过在德兰士瓦政府雇用下的黑人矿工的日子更不好过。当年英国资本家们曾经尝试过，要求压低黑人工资，加强对黑人的约束等等，德兰士瓦政府并不大同意。现在，德兰士瓦政府成了雇主，这些资本家剥削劳工的要求立刻就成了现实，在国家机器的协助下，这些黑人几乎成了奴隶。

为国家作出了巨大贡献的还有布尔人的妇女。现在，几乎所有的成年男性都上了战场，那么，几乎所有的劳动就都由妇女承担了。布尔人从事的农业和牧业是非常辛苦的行业，虽然有很多黑人佣工，但是农场主本人也需要从事大量劳动，这些往往需要男性才能进行的重体力劳动，这个时候就大多压在了妇女身上。布尔人的妇女也非常能生，克鲁格本人的家庭，到1900年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了150人。这些快速出现的年轻人口，为以后布尔人维持人口优势起了重要作用。

不过眼前，总没有军事行动，坐等英国人派来越来越多的军队毕竟也不是办法，克鲁格仍然需要保持对英军的压力。新年过后，德兰士瓦的高层们决定，又该敲打一下英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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