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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不惑(三十五)感恩节(下)

在娜塔丽家的感恩节晚餐,并不像麦克所担心的那样难受。苏珊的厨艺极佳,麦克自己又不是个拘谨的主儿,该吃吃,该喝喝,跟苏珊聊园艺家居,跟保罗一起调侃Maple Leafs,一顿饭居然就吃得相当的舒服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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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枫叶冰球队,打从1967年就没再拿过斯坦利杯,被看成北美球员工资最高,表现最差的队

娜塔丽在一旁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苏珊去厨房端饭后甜点南瓜派的时候,保罗突然问了一句,“麦克,你今年多大了。”

娜塔丽的心当时就一紧,本来之前跟父母说好的,这次不要为难麦克,想不到老爸还是不管不顾地开了口。“Daddy……”

保罗看都没看她,“女人的年龄问不得,男人可不是这么麻烦,对吧,麦克?”

麦克点点头,“我今年四十。”

“比我的娜塔丽大九岁……”

餐厅里突然就是一片沉寂,麦克暗暗地想,九年,的确不短啊,过去的九年里,自己的两个女儿从骑在自己的肩头亲密出行变成桀骜不驯的少女,抽烟的抽烟,怀孕的怀孕;妻子从无话不说的伴侣变得陌路人一般;自己家的狗狗从精力旺盛的puppy变得老迈不堪,最后被迫送到兽医那里去做安乐死;自己种的一棵阿尔伯塔雪松长了20公分 ……九年……九年……

正想得出神,眼前娜塔丽的手在晃,麦克赶紧回过神来,却是她在问南瓜派要不要加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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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派加奶油还是冰激凌?这是许多枫叶国人每年都要考虑的问题……

保罗在一旁暗暗运气,本来是想暗示麦克的年龄比自家女儿大太多,可这家伙听了之后不接招,直接发起呆来,看来是老得够呛,连锐气都没了。

保罗忘了,自己已经是奔七十去了。

麦克吃下第二口南瓜派加冰激凌的时候,保罗又开口了,“四十岁的年龄,你可曾考虑过成家安定下来?”

这下不仅娜塔丽,连苏珊也开始不安,伸手按住了保罗的手,刚想开口调和,麦克自嘲地笑了笑,“我结过婚……但不像你们两位这么幸运……”

保罗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眼睛,根本不管自家老婆的指甲已经掐进手臂上的肉里去,接着追问,“有孩子吗?”

麦克把刀叉放下了,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来,调出女儿们的合照来给保罗和苏珊看,“我的两个……呃……天使……安娜十八岁,杰西卡快十五岁了……她们小的时候,陪着她们过家家开茶会,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父亲,现在么,我天天都把自己吓得够呛,不知道哪天哪个臭小子会伤了她们……”

娜塔丽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麦克的手背上,眼睛却是望着保罗,“我理解,但我觉得你不应该太担心,她们是你的女儿,也是渐渐长大的人,有自己的见解,有自己的能力,她们应付问题的本事,比起你想象的要强太多了,就算是受了挫折,那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保罗脸颊上的肌肉跳了跳,看得出在咬牙,刚要接口,苏珊已经把手机举到他的鼻尖前,“看,多漂亮的孩子!”

晚餐一直到快十点才结束,接着信口闲聊到半夜,有娜塔丽和苏珊在一旁,保罗没有再继续给麦克难堪,火鸡肉里的tryptophan和葡萄酒一起作用,麦克开始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帮着苏珊和娜塔丽收拾了一下,大家彼此道了晚安。

娜塔丽把他带到了位于一楼的客房。

客房不大,但布置的整洁舒适,有一个落地的玻璃门通向后院。房间里queen size的大床立刻就吸引了麦克的注意力,他看看保罗和苏珊不在身边,伸手揽住娜塔丽的腰,“一起睡?”

娜塔丽很轻巧地一个转身从他的手臂中脱身,“卫生间就在隔壁……我回楼上自己的卧室……晚安。”说完踮起脚尖在麦克脸颊上亲了一口,转身出去了。

楼上保罗站在自己卧室门口,很满意地看着楼梯口,那里有两块地板有些松了,一踩上去就咯吱作响,苏珊念叨了多少年他都刻意没修。本来他担心女儿开口要和麦克一起在客房过夜,现在看见娜塔丽乖乖地回了自己的卧室,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在城里你们爱如何如何,这里还是老子的地盘……

麦克黑了灯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回想过去的一天,不算快活,跟娜塔丽小吵一架不说,到这边跟保罗聊天就听得出,这老爷子对自己不是很看好……

正胡思乱想的当口,摆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谁会大晚上给自己发短信呢?麦克伸手把手机抄过来一看,居然是娜塔丽:“睡了么?”

麦克笑了笑,伸手回了一个,“像个baby。”

“那太糟糕了,我现在就在你的窗外。”

麦克腾地跳了起来,拉开窗帘,娜塔丽穿着睡衣站在外面,一边抱着手臂冻得跳脚,一边竖着食指在嘴前要他安静。麦克赶紧把玻璃门轻轻滑开,一把把她抱上了床。

娜塔丽把冰凉的手脚都在麦克身上找肉多暖和的地方捂着,很舒服地偎了一会儿,就听麦克低声地问,“你怎么下来的。”

“你知道我喜欢攀岩……以前上中学的时候,我常这么溜出去开party……”

“可怜的保罗……”麦克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想自己原来的家,从二楼爬下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困难,是不是有必要建议前妻种些爬藤带刺的玫瑰?

正在乱想的当口,突然发现怀里的冰凉小手开始不老实,娜塔丽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然后问,“你能做爱的时候一声不出么?”

通宝推:燕庐敕,拔剑,一条溺水的鱼,煮酒正熟,大地窝铺,羽扇纶巾二师兄,老引北京,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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