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刷卡--信用帝国亲历记》 -- 上庄步校

第五章 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信用卡的利息成本，信用卡债务拖欠及其后果

章节引文：

“杨白劳：我看穆仁智这回不会来啦。咱欠东家这一石五斗租子，二十五块钱驴打滚的帐，这回总算又躲过去啦。” ——歌剧《白毛女》

世上是没有免费午餐。信用卡给消费者的优惠，来自于在信用卡从商家收取的费用和从信用卡用户收取的利息。信用卡是个新事物，然而信贷利息则有几千年的历史。从威尼斯商人夏洛克到陕北恶霸地主黄世仁，古今中外这项颇有前途的行业总是人才济济。在利息计算上，黄世仁们总比杨白劳们高上一筹。虽然如今的消费者都成了上帝，不过这里要奉劝那些上帝们在刷卡之前要好好想清楚利息这个东西，免得落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成了杨白劳还无处喊冤。

王蜀南就曾经有幸成为一个信用卡奴杨白劳。一向抠门的王蜀南居然也会刷爆信用卡，这本来就是件奇事。这还得从王蜀南的婚变说起。和众多留美的WSN一样，王蜀南具有穿着土气，花钱小气，说话洋气的特点。众多留美的WSN们为美国的科学事业提供了价次质高的一流劳动力，具有超强的科研教学的使用功能，超低的维护成本，和完善的自我修复纠错功能。而留美WSN们的另一大用途是国际搬运功能。和众多的WSN一样，在中学大学里埋头读书的王蜀南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毒害，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王蜀南以为读书读得好，就可以有书生小姐后花园私定终身的良缘。结果王蜀南到了美国才发现，这句话祸害了不少的书呆子：自己到了一群和自己一样的光棍留学生中，一大堆硕士博士光棍们在美国不是互相大眼对小眼，就是疯狂地追求恐龙小师妹。 和众多留美WSN一样，王蜀南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才发现自己对婚姻恋爱，幻想居多，经验全无。连恐龙师妹们都对王蜀南不屑一顾。

所以王蜀南不得不沿着众多留美WSN留下的血泪足迹，趁着暑假回国相亲。王蜀南回到四川老家，七姑八姨们总动员，挖掘出一个排的适龄女青年，张罗着给王蜀南介绍对象。一向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王蜀南，开始第一次仔细观察适龄女青年，发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居然还存在着这么多美女。有点眼花缭乱的王蜀南觉得有点怯场，为了稳妥起见，只好把相亲范围限制在比较熟悉的圈子里。相亲刚刚进行了两轮，王蜀南先去见了一个同学的表妹，又去见了一个表妹的同学，就觉得找到了梦中情人。王蜀南觉得表妹的同学明眸善睐, 惊为天人；表妹的同学觉得美国留学生王蜀南才八斗，聪明绝顶。两人觉得相见恨晚。双方家长也觉得这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对上眼的一对佳人在一个月内就闪婚。暑假结束以后，王蜀南赶回美国，就开始给新娘子办来美国的手续。不到两个月以后，新娘子顺利地拿到F-2签证，飞来美国陪读。

和众多WSN的国际搬运婚姻一样，新娘子多年来被好莱坞电影洗脑，被《读者文摘》下毒，对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天堂梦寐以求，心目中早已勾画出一个绿茵环绕，洋房悦目，香车动人的美国。然而表妹的同学到了美国，才发现巨大的反差：在美国也存在没有电梯的破公寓，也有十年“新”的旧车，也有人月月见光，为下个月的开销发愁。更不幸的是，自己在美国，就是属于这样的一群人。在看看自己嫁的老公：以前带着光环的美国留学生，现在变成了灰头土脸的穷博士生。以前才高八斗聪明绝顶，现在变成了未老先衰快见秃顶。原先在国内的公主，发现自己现在居然需要为柴米油盐操心：自己这样的美女，中学的校花，大学里回头率95.6%的美女，公司里的白领丽人，在国内从来只去百盛精品店购物，在酒吧只开12年以上的芝华士，到美国了怎么会和一个穷得叮当响的WSN博士生活在一起？苦闷的美女英文不好，也无从倾述。不过大凡美女都喜欢购物，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血拼(shopping)的功力更会成倍增加。在异国的美女，寂寞思乡，只好逛商场购物中心打发时间。虽然英语不好，美女血拼购物的本事却超越了国界和文化差异，只用了六个月内，美女就刷爆了王蜀南的五张信用卡。

然而书呆子王蜀南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婚姻里的潜在危机，还认为这只是美女没有学习没有追求的表现，所以极力推动美女考托福GRE,申请读书。王蜀南代捉刀代笔，替美女填了研究生申请表，写了个人自述（Personal Statement），又大笔一挥替导师推荐信签了名。经过不懈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美女终于申请到美国的学校，拿到录取通知书，成功地由F-2陪读签证转成F-1学生签证。然后，美女就开始了胜利大逃亡。王蜀南本来以为表妹做媒，大家都算是原来认识的朋友，不会出现其他WSN国际搬运的严重后果。哪知道王蜀南忘了汉语里有个词叫“杀熟”。婚变后的王蜀南不仅学会了这个新词，而且终于理解周瑜为什么会被气死。“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状况，对任何正常男性都是从身体到心灵的折磨。美女胜利逃亡以后，向隅而泣的王蜀南不仅需要每个月轮番对付五份不同的信用卡账单，而且还要为与自己婚姻一起破碎的个人信用记录而发愁。然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王蜀南每个月忙着对付五份信用卡账单，一来二去，对信用卡利息计算，信用卡账单的流程周期，和个人信用征信记录和信用分数的原理有了深切了解，从感性到理性，都有接触灵魂深处的体会。几年后，王蜀南在芝加哥的一家信用卡咨询公司面试的时候，王蜀南对信用卡利息计算相关的知识，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弄得面试官以为王蜀南对这个行业经验丰富，专业精通，当场就拍板雇佣了他。

王蜀南在亲身经历中发现，如今的信用卡的利息计算从原理上来说，和黄世仁的驴打滚利息计算没有两样。今天的信用卡消费者虽然已经取得了上帝的地位，也逃不掉杨白劳的命运。大多数美国的信用卡是以天来计算复利的。一般来说，信用卡公司按法律要求，在信用卡合同上注明上帝们应该缴纳的名义年利率（nominal annual percentage rate，or APR)。然而，人间的事情往往比较复杂，因为信用卡按天计算利息，实际年利息（effective annual rate，or EAR）会比名义年利息高。比如在2009年，美国的主流消费者的信用卡名义年利息(APR)平均为13.46%。因为信用卡是以天计算利息，而且计算复利（黄世仁老兄对这个术语有一个通俗易懂的解释，叫做驴打滚）。实际年利息（EAR)比名义年利息要高：

名义年利息(APR)=13.46%

日利息=13.46%/365=0.03688%

实际年利息=（1+日利息）365次方 - 1=（1+0.03688%）^365 - 1 =14.405%

对于信用记录不好的信用卡用户，他们的年名义利息可以高达29.9%，而驴打滚的实际年利息更会高达34.96%。

如果我们对美国信用卡29.9%的利息会“友邦惊诧”的话，大家看了下面的一篇美联社报道，恐怕会“出离愤怒，无话可说”了。美联社2009年12月17日报道，美国的第十大维萨和万事达信用卡发行公司，第一首要银行（First Premier Bank），发行一种次贷级别的信用卡。由于次贷级别的消费者信用风险很高，通常这种信用卡会收取很高的费用。一张透支信用额度为250美元的First Premier信用卡，一年的费用居然可以高达256美元。奥巴马上台以后，通过了一个信用卡消费者保护法，要求信用卡的费用不得超过透支信用额的25%。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与消费者的博弈中，信用卡公司总是可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法律规定不能多收费用，First Premier信用卡就提高利息。这张First Premier信用卡的利息从9.99%一举大跃进到79.9%。除此之外，First Premier还收取75美元的年费，如果拖欠付款或者超额透支，First Premier对持卡人每次罚金29美元。 　79.9%的名义年利息(APR) 换算到实际年利息（EAR)，利息高达122.14%。这样的利息，黄世仁见到了，恐怕都会说剥削得太过分。

比常规利滚利更厉害的是双循环计息法（double-cycle billing）。比如王蜀南有张年利率17.99%的信用卡。在6月1日王蜀南信用卡账户上有1000美元帐面余额；到7月1日付款以后，王蜀南还剩下500美元帐面余额；到8月1日王蜀南的信用卡帐面余额还是500美元。王蜀南的信用卡7月份的利息计算是：

如果王蜀南的信用卡使用常规复利计息法，7月份利息收费为：

月利息= 每日平均账面余额 x （（1+日利息）31次方-1)

= 500 x （（1+17.99%/356）31次方 -1)

= 500 x 1.5393%

= 7.69美元

如果王蜀南的信用卡按照双循环计息法计算利息，用于计算利息的本金按照两个月的帐目余额平均计算，7月份利息收费为：

月利息= 每日平均账面余额 x （（1+日利息）31次方-1)

= （1000 + 500）/2 x （（1+17.99%/356）31次方 -1)

= 750 x 1.5393%

= 11.54美元

如果信用卡帐目数额变化不大，那么双循环计息法对利息的影响则不会很大。但是如果持卡人每月的信用卡帐目业额变化很大，双循环计息法会大大增加利息。

黄世仁和穆仁智们都知道，让杨白劳们借钱才可以有利可图，利上加利则更有赚头。而催债是个系统工程，催债的分寸和尺度把握需要很高的技巧，催得太急，逼死了杨白劳，吓跑了喜儿，信用卡用户宣布破产，黄世仁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逼债太缓，杨白劳们不会把当回事，效果又不会太好。利用现代金融知识和信息技术，武装到牙齿的信用卡公司比土地主黄世仁们要强上很多倍。现代的信用卡一般收规定有每月最低付款额。这既保证了让杨白劳们长期欠债，支付驴打滚利息，又让黄世仁们有理有利有节地催债，不至于竹篮打水地逼死了杨白劳。

大多数的美国信用卡公司要求用户每月支付信用卡账面余额的2%，作为每月最低付款额。如果账面余额的2%不足5美元，则规定最低付款额为5美元。在这样的制度设计下，信用卡用户只要保持每月偿付最低付款额以上的金额，就可以保持信用卡的正常使用和付款状态，不必担心追债公司的骚扰。不过如果消费者每月只支付最低付款额，这个代价，对消费者却是不能承受之轻。比如一个普通的美国佬约瑟（average Joe )有很好的信用记录，可以有几张年利息12.99%的信用卡。如果约瑟在信用卡上欠款1000美元，每个月只付账面余额的2%或者5美元的每月最低付款额，他需要18年零5个月才能还清债务。除了1000美元的本金以外，约瑟总共会额外支付978.74美元的利息。难怪MSN.com网站的财务专家说：“信用卡债务往往比你的婚姻更长命."(Your debt would probably last longer than most marriages. ) 我们常常批评美国人缺乏理智，超前消费，所以欠信用卡债务太多，所以花在还信用卡债务的时间比一般婚姻能够维持的时间更长。虽然王蜀南还清信用卡债务只花了两三年时间，比一般美国人还债的时间短得多。不过这位仁兄的国际搬运失败婚姻好像更短命，这再次印证了“信用卡债务往往比婚姻更长命”的命题。我们在美国的华人，常常取笑很多美国人不够精明，被信用卡公司欺骗。然而我们中国人在婚姻上的智慧，恐怕并不很高明。这让人不得不承认，上帝对人很公平。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小说《围城》里这样说过：“情敌之间的思念要比情人之间的思念要来的更多。”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不知道情人情敌之间的彼此思念还是不是还有这么长久，不过可以肯定，在海枯石烂以后还一定对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肯定是你的信用卡债主。你的恋人可能会忘记跟你的约会，你的丈夫或者妻子可能忘记你的生日。这个世界上，每个月能按时，精确地来信来电，风雨无阻地对提醒你，告诉你：“我们一直惦记着你呢。”的，只有信用卡公司了。这样的忠诚，没有哪个恋人能够做到。 对信用卡持卡人的每月最低付款额长久思念的，不仅有信用卡公司，还有很多政客。为了赢得选民的支持，美国总统奥巴马也急切地用信用卡法案来告诉大家，他老人家与民同乐（苦？），也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常常想起这茬。在奥巴马信用卡法案就有专门的条款规定信用卡每月最低付款额。奥大统领是想用政府立法来增加每月最低付款额，从而减少老百姓信用卡债务。当然了，大多数来自中国的WSN们会说，我们生在红旗下，比普通老美们（averge Joe)更节约。我们也没有国际搬运来的美女老婆帮忙刷爆卡，每个月肯定会付清信用卡账单，不会欠债去付驴打滚利息。且不提WSN们是不是比约瑟们更少付利息。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除开信用卡利息，信用卡还有很多隐藏的费用让您上钩。

最常见的明枪是信用卡年费。比如美国运通卡（American Express），餐者俱乐部卡(Diner's Club),和各种各样航空公司常旅客信用卡，都有每年50美元左右的年费。 象王蜀南这样的WSN们为了赚航空公司里程，拼命刷卡赚回扣，交点年费也就罢了，我们的帅哥，詹姆士邦德爵士，在巴哈马（Bahama Island)的赌场装酷，猛刷黑卡，英国政府约翰牛却也得替他老人家每年支付高达2500美元的黑卡年费。

年费好歹算是明枪，在申请信用卡的时候一般都会标明，另外一些费用只能是暗箭了。虽然美国法律要求信用卡公司在合同里注明各种费用，信用卡公司常常把这些信息隐藏在用间谍密写级的特小号字体印刷的几十页的合同小册子里，一般的消费者基本上不会发现其中的奥妙。下面是几种常见的信用卡费用：

信用卡滞纳金（late fee): 如果每月信用卡偿还金额少于最低付款额，或者信用卡公司在每月还款截止日期时还没有收到付款（哪怕是晚了一天），信用卡公司就会按照合同收取信用卡滞纳金。一般信用卡公司的信用卡滞纳金为29美元，或者39美元。目前在美国，信用卡滞纳金平均为34.45美元。有些信用卡公司还采用累进计算公式来决定滞纳金：比如账面余额少于100美元，滞纳金为15美元；账面余额少于250美元，滞纳金为29美元；账面余额大于250美元，滞纳金为39美元。美国信用卡公司发明的信用卡滞纳金，好像充分运用了圣经的教导：“凡有的,还要加给他, 叫他有余。没有的, 连他所有的也要拿过来。” 信用卡持卡人不能支付每月最低付款额，常常是因为收入减少，经济困难。信用卡滞纳金在已有的信用卡债务上在加上新的负担。不过这里妄说圣经好像很不合适。中国的信用卡公司老板们恐怕没有一个信上帝的，他们也一样照搬信用卡滞纳金的经营方式“没有的, 连他所有的也要拿过来。”　

由于美国信用卡滞纳金问题诸多，美国政府最终出面干涉。2010年6月，在美国国会的干预下，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公布了信用卡滞纳金的规定，限制信用卡公司收取的信用卡滞纳金的数额。对于一般信用卡持卡人，信用卡滞纳金最高为25美元。对于屡次拖欠信用卡付款的持卡人，信用卡滞纳金不得超过35美元。在此之前，美国信用卡滞纳金平均为38美元。 　在《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报道中，美国发现卡首席执行官David Nelms声称，由于信用卡滞纳金从39美元下降到25美元，美国发现卡每年将损失8000万到9000万美元利润。

信用卡超额使用费（Over-the-Limit Fees）：如果信用卡刷卡和账面余额总计超过信用卡的信用额度，信用卡公司一方面可能会拒绝批准（authorize）信用卡交易，另一方面可能会收取信用卡超额使用费。目前在信美国信用卡超额使用费平均为36.76美元。

最低使用额度费（Fee for not spending enough each year）：《芝加哥论坛报》报道，2010年2月份，花旗银行向一些花钱银行信用卡用户去信，通知他们，从2010年4月1日起，如果这些信用卡持卡人每年刷卡金额少于2400美元，花旗银行收取信用卡账户维持费，这个年费为每年60美元。 这个收费的条款让很多信用卡持卡人莫名愤怒：如果我们使用了贵公司的服务，贵公司收费，我们还可以理解。这里贵公司收费的原因是我们没有使用贵公司的服务。这个收费项目比黄世仁还要厉害。

信用卡转账费（Balance Transfer Fee）：为了吸引新用户，从其他信用卡公司那里抢生意，信用卡公司常常做促销，鼓励消费者把信用卡账面余额从竞争信用卡公司转到本公司来。促销常常给出三月，六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零利率优惠。不过这些信用卡转账常常不声不响地收取2-3%的信用卡转账费。

信用卡保险费（Credit Insurance)：发现卡（Discover Card)发明了一种信用卡付款保护计划（Discover Payment Protection Plan)。购买这种保险的信用卡用户如果丢了工作，或者生了大病，信用卡会自动替用户支付每月最低付款额，直到信用卡持卡人找到新的工作或大病痊愈。这样的保险听起来人畜无害，不过看看它的保费，就会发现这比黄世仁还黑心：每个月收取账面余额的0.89%费用。用复利公式转化为年实际利息是11.22%。而且最要命的是，这样的保险的最大受惠者是信用卡公司本身：一方面信用卡公司收取了巨额的保费，另一方面这个保险又减少了信用卡拖欠和坏账。信用卡公司常常积极地推销这样的保险。他们经常先给顾客3个月的免费试用期，3个月以后很多顾客都忘记了取消试用，信用卡就自动地把保险费用记在信用卡刷卡金额里，有的顾客如果不仔细看信用卡账单，根本就不会发现这样的费用。这种信用卡保险每年给信用卡公司带来数亿美元的利润。目前几乎所有美国大信用卡公司都有类似的产品。

这样的信用卡保险对信用卡公司有百利而无一害，很多消费者往往被卖了，还在替人数钱。美国第16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说过：“你可能在所有的时刻欺骗某些人，你也可能在某个时刻欺骗所有的人，但你不可能在所有的时刻欺骗所有的人。” 这样的信用卡保险对消费者没有什么利益可谈，因为利润可观，信用卡公司在推销这类产品的时候又不择手段。 这样的劣迹，最终还是逃不过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据《纽约时报》报道，在美国新泽西州，已经有律师发起集体诉讼（class action lawsuit），控告美国发现卡从事欺诈性商业行为。原告方控告发现卡在推销付款保护计划（Payment Protection Plan）的时候，未经信用卡持卡人的许可和同意，就擅自让持卡人购买这项保险，并自动从发现卡上扣除保费。原告方认为，发现卡和发现卡的代理机构，使用误导的销售手段，瞒天过海，促使信用卡持卡人签下合同，来购买这个本来不必要的保险计划。控方律师大卫·巴黎（David S. Paris）先生说，在大多数情况下，发现卡持卡人在申请信用卡的时候，或者在和发现卡客户服务交谈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被误导，从而签下发现卡的付款保护计划的合同。巴黎先生说：“有时候，甚者当你已经告诉了发现卡的客户服务人员，你对此不感兴趣，他们会说：“那让我们给你邮寄更多的信息。”然后根本不管你已经拒绝了他们的促销，就单方面行动，让你加入这个保险计划。” 《纽约时报》在互联网上进行了一些调查，发现只要在互联网上搜寻关键词‘Payment Protection Plan’，就会发现消费者的众多投诉和抱怨。当《纽约时报》希望采访发现卡的时候，发现卡的新闻发言人声称，对此无可奉告，发现卡不会对悬而未决的诉讼进行评论。

当消费者支付信用卡付款的时候，一些信用卡公司还有很多发财的花招。王蜀南就中过一次招。美国的信用卡公司常常有各种各样的促销优惠。王蜀南有次在圣诞节前，收到一封信用卡公司的促销信，说在圣诞节期间，如果使用这家公司的万事达卡在餐馆消费，刷卡金额将享受6个月零利息优惠。爱贪小便宜的王蜀南马上就上了钩。过节的时候，在外面请客吃饭都用这张卡。到了月底信用卡账单来了，一共的信用卡透支金额是800多美元，餐馆的消费是300多美元。王蜀南想，既然这300美元是6个月零利息优惠，那就应该等到6个月以后再还清让这300美元。因此他就写了张500美元的支票，寄回给信用卡公司，算是支付这个月除零利息优惠金额以外的付款。到了第二个月，王蜀南收到信用卡账单一看，吓了一跳，上个月剩下的那300美元，居然被按照通常的17.99%利率，收取了4.62美元的利息。

王蜀南具有中国留学生缁铢必争和数学成绩好的双料优点。作为博士生的他又非常执着（或者说是固执），颇有他在国内的导师张老教授的遗风。张老是国内学术界泰斗级的人物，以研究复杂的数理模型而著称。有次张老到市中心购物，回到燕园自己的小楼的时候忽然发现，商场的售货员多收了5块钱。数理知识特强的张老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我们搞数理模型， 从来就是讲求计算的精确，现在连算个帐都搞错了，这事传出去了还得了？于是张老教授马上出门打车，回到到了城里的那个商场，和售货员据理力争，让她退回了多收的那5块钱。筋疲力尽的张老得胜归来，又一路打车回到了燕园。那时候的北京的天津大发面的还挺便宜，从海淀到城里单程大概20多人民币。 这一来一回，就花了将近50块钱。不过张老觉得这是必要的开支：“我们一辈子和数字打交道，不能容忍任何数字上的不精确。” 名师出高徒，颇有张老遗风的王蜀南也觉得4美元虽少，精确计算的原则却不容玷污。所以王蜀南拿起电话，拨通了信用卡公司客服的电话。

客服的电话是免费的1-800号码，而且一拨就通。不过电话打通以后，却没有真人说话。美国的公司为了节省成本，在电话客户服务中，广泛地使用电脑录音。王蜀南一拨通信用卡客户服务电话，马上就听到一个完美的电脑女声：

“下午好，欢迎致电XXX信用卡公司。如果您说英语，请按1；如果您说西班牙语请按2……”

“请输入您的16位信用卡号码……”

“请输入您的邮政编码……”

“查询信用卡账户余额，请按1；查询本月信用卡消费金额，请按2；查询本月最低付款金额，请按3；……；重复以上信息，请按9……”

王蜀南听了n段电脑录音，按了无数次的电话选择键以后，十几分钟以后，王蜀南终于和一个真人客户服务员说上了话。不过这位客户服务员操一口印度英语，大概在世界客服外包中心，印度班加罗尔上班。王蜀南在电话这边闭目凝神，拿出当年考托福的功力，终于听懂了客户服务员的印度英语的解释。

原来这家信用卡公司有个规定，如果一张信用卡里有不同利息的账户余额，当收到付款的时候，款项将先用于付清低利息的账户余额欠款。所以当王蜀南支付500美元给信用卡公司的时候，这笔付款先付清了零利息的300美元餐馆消费金额，然后又付清了200美元的其他账户余额，这张信用卡还剩300美元的账户余额，是按照通常的17.99%利率计算利息的。因此这个月的利息应该是4.62美元。在电话上浪费了将近四十分钟时的王蜀南，挂上电话，一边在心里问候着这家信用卡公司的女性长辈，一边拿出支票本以最快的速度写了张支票，全部付清了信用卡上的300美元欠款余额。

在各种名目的信用卡利息和费用的明枪暗箭之下，大多数的美国杨白劳们的信用卡债务以驴打滚的速度递增。然而大多数的美国杨白劳们不能像王蜀南一样潇洒地付清信用卡债务，他们常常十几年如一日地背着几万美元的信用卡债务。很多人到后来甚至无法支付最低付款额。只好拖欠债务（delinquency)，冲销坏账（charge-off),甚至申请个人破产（personal bankruptcy)。 幸好美国有一套很好的破产法，欠债不还的破产杨白劳们不仅没有牢狱之灾，债主银行家们也不敢打喜儿们的主意。在法庭裁定破产以后，杨白劳们还可以勾销债务，卷土重来。听到这里，东土的信用卡奴杨白劳们肯定对美国充满了向往。不过且慢，“自由社会”不仅有让人勾销债务的破产法，还有一套无处不在的“档案制度”，记录下杨白劳们欠的每一笔债的几分几厘和每次躲债的年月日时。这本变天账确证了欠债不还的美国杨白劳们在十年以内不得翻身，也成功地威慑了心存侥幸的候补美国杨白劳们，让他们按时支付利息，不至于拖欠债务。通过《读者文摘》和《美国之音》了解美国的朋友们恐怕会有疑问：自由民主的美国不是最讲求保护个人隐私吗？难道每个美国人的个人金融信息都被记录下来了吗？回答这个问题，还得从自由民主的美国给每个成年美国人建立的一个特殊的档案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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