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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人鬼情未了-意淫宝典《聊斋》赏析 -- 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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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24)梦狼,阴间的一场索贿大戏

   人间和阴间是有互动的,有些人由于种种原因需要到阴间办事,叫做走无常。人间和阴间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人鬼殊途,阴阳相隔,导致相互之间传递信息很困难。然而,在实际生活中,两者又需要沟通互动的。比如人间的人类需要从阴间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阴间的鬼需要从人间得到各种物资。久而久之,走无常就成了一个不在三百六十行之内的特殊职业。

  

   作为一个职业,走无常其实是很中性的。然而,由于阴间和人间的信息不对称,阴间的信息在人间是稀缺资源,但是阴间的鬼却很难直接和人类打交道,因此,走无常者可以轻而易举地充当权力租赁的掮客,甚至最后成为白道、黑道都混得开,阴间、人间通吃的人物。

  

   直隶白翁,儿子在外地做官。他有一个走无常的朋友丁某,后者经常给白翁说阴间的事儿。因为丁某说阴间的很多事情都过于离奇,白翁当然半信半疑。

  

   最后,丁某干脆带白翁到阴间走一趟,让他亲眼见识一下。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梦中进行的。白翁跟着丁某走,竟然到了儿子白某的官署,并且见到白某。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在白某衙门里,替他当差的竟然是一群狼。白翁见到廊前、大堂上,站着的卧着的都是狼,被吓得胆战心惊。更令白翁毛骨悚然的是有只狼衔来一个死人,白某竟然说要用来煮了款待白翁和丁某。就在白翁惊恐之际,闯进两个金甲士,白翁顿时化作一个老虎。金甲士把已经变作老虎的白某绑起来,说在明年四月对它执行死刑,现在先来一个警告,把它的牙齿敲掉。看到阴间发生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白翁马上梦中惊醒。

  

   白翁看到的一幕暗喻,但并不隐晦,言下之意,白某和他的爪牙鱼肉百姓比老虎还凶,比饿狼还狠,将来没有好下场。恰好,就在白翁游历阴间的这一天,白某从马背上摔下来,一口牙齿全部被摔掉。

  

   白翁劝儿子心莫贪,手莫伸,否则别看你现在蹦的欢,当心秋后算账。白某根本不听,只有贪多点钱讨好上司才能升官,老百姓是死是活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白翁见到儿子不听教诲,只得自己积德行善,拿出大量家财,全部用于求神许愿,救穷济贫,祈求家人不因为白某遭受报应。

  

   一年后,白甲因为营钻得法,顺利升官。然而,在赴任的路上,被强盗所劫杀。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白翁在阴间看到的一幕相符。

  

   让我们看一看白翁积德行善有什么结果。这样做的结果当然是他的前少数用于救穷济贫,为创建和谐社会做出贡献,多数通过香火等形式,哗啦哗啦流到鬼神的手中。白翁为什么这样做呢?就是因为他知道再明年四月,他的儿子将会被处死。

  

   已经决定执行死刑,却暂时没有执行,现在叫做死缓,古时候叫做监斩侯。古代的监斩侯和现在的死缓不同,一般死刑最终还是执行的,只不过苟延几年残喘罢,而不能像现在这样,只要孔方兄在手,就可以轻易从死刑变成无期徒刑,然后从无期徒刑变成有期徒刑。不过,古今死缓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犯人被判死缓后之后,家属都只得忍痛拿大把大把的钱去活动。鲁迅幼小时家道败落,就是因为他祖父被判处监斩侯,钱都被拿出去打通关节了了。

  

   分析到这里,豁然开朗。白翁知道儿子被阴间判了死缓,为了不被儿子所连累,内心也不无救儿子一命的想法,才如此大手笔花钱,和鲁家的想法并无不同。阴间的所作所为,其实等同于向白翁兜售机密信息,以求回报。

  

   阴间为什么向白翁透露白某的信息,而不是直接向白某透露呢?原因很简单,白某根本就不信阴间那一套,更不要说为之掏钱了。在这里,顺便说个故事:有兄弟两人,哥哥笃信鬼神,弟弟却是坚决的无神论者,经常和哥哥供奉的神像拿来烧掉。小鬼见了,向神告状,要求作祟弟弟。神却说,要作祟只能作祟哥哥,弟弟根本上不信鬼神的,根本没有办法作祟他。通过这些的迂回战术,就算是铁公鸡阴间也有办法让它生点锈。

  

   我们有理由相信,白翁在阴间见到的是否是他的儿子白某,实在值得怀疑。因为阳间的人,死后才变成阴间的鬼。没理由白某还在人间活生生的作他的官,白翁已经可以在阴间见到他的鬼。因此,我认为白翁在阴间见到的一切,包括他的儿子白某、以及那一群狼,其实并不是真的,而是阴间的道具。鬼神都懂得幻术,要变出白翁儿子的样子蒙一下白翁,实在轻而易举。

  

   白某最终没死,阴间有个宰官知道白某是白翁的儿子,让属下把他的头颅接上还阳。只是那些替他接头颅的鬼故意把他的头颅接歪了,让白某破相。他的随身财物又被强盗洗劫一空,穷困在途中,几个月之后白翁知道消息,才把他接回来。可见,阴间做这生意的鬼,并不是只拿钱不干活的。

  

   据说,古代的小吏勒索被判处死缓的犯人,很有一套。在审问的时候,在御批的时候,都可以做手脚。甚至在执行死刑的时候,还可以敲诈犯人:给钱就让你死得痛快,要不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赚钱的诀窍,阴间和人间并无不同。阴间反腐倡廉,白某被拿来作典型,用于杀鸡骇猴,阴间还有办法在他的身上捞一比。这事谁在幕后操纵并不清楚,出面主办的是走无常的丁某。他替阴间拉来这么一比生意,得到的提成应该也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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