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帝魔探险记 -- 晨枫

北京的最后一天，终于有时间拜访近在眼前的北海、景山了。一清早，胡同口张罗完肉夹馍后，就往北海开拔了。没有看到萨苏说的那个肉夹馍小妞，看到的是和《手机》里严守一他哥黑砖头的媳妇差不多的模样。这就放心了，肉夹馍的料肯定足。

北海原来是和中南海连成一体的，都是皇家花园的一部分。光绪是被关在南海的瀛台里，但乾隆的静心斋可是在北海。中南海没去过，专家们告诉我们，北海景色是前三海（北海、中海、南海）之首。专家的话肯定是没错的。

北海公园现在可以团城、白塔和公园其他部分买通票。团城在北海和中南海之间，同时坐望故宫和景山，是北京城内难得的观景宝地。这里或许是寻常百姓看中南海最好的地方了。在桥上虽然更近一点，但总担心惹那些穿白衣帅哥们不高兴。到北京的那天出租哥就说了，“在皇城脚下不管是哪，要是有异动，第一个趴地上的肯定是你”。出门带的衣服不多，趴地上了就没得换的，还是离桥远一点的好。在团城上看中南海，因为雾气大，真有点烟波浩淼，灰灰绿绿的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用看得太清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在日理万机，知道就行了。

细雨后的早晨，团城没有什么游人

这个玉瓮曾经被忽必烈汗用来盛酒犒劳将士，后来流落民间，乾隆时代被重金赎回，放到这里

团城上有玉瓮和玉佛，都是镇国之宝。四周照例古木参天，画栋雕梁。天气有点毛毛细雨，加上时间还早，团城里只有我一个人，湿漉漉，静悄悄，没有人头攒动，没有喇叭在耳边聒噪，正好清静遐想当年的氛围，似乎都可以看到宫中下人在正厅、厢房之间穿出来、奔进去呢。幽深的院落和参天的大树之间，透出些许神秘的气息，仿佛在用听不懂的语言在述说难以理解的事情。穿过团城，就上琼岛了。

皇帝们喜欢把自己想象成天神下凡，住的地方当然也就是人间仙境了。如果说北海是太液池、团城是瀛洲的话，那琼岛就是蓬莱。团城下来，在怒放的荷花的簇拥中，走过粉雕玉琢的永安桥，就是琼岛。

琼岛的正式名称是琼华岛，琼华就是琼花，在神话传说中，这是琼树之花，生长在蓬莱仙岛上，人吃了可长生不老。琼岛上有永安寺，在建筑上是北京皇家园林中典型的三进三上格局，一进院落和一进院落之间，由沿着山势攀援而上的高耸石阶相连，借用山势抬出高大雄伟的气派，颐和园万寿山南坡排云殿到佛香阁也是这样的。永安寺是乾隆8年（1743年）改的名，原名白塔寺，这白塔自然就是琼岛顶上的北海白塔，这是顺治8年（1651年）时按照藏传佛教中的喇嘛塔的形制建造的。清廷信奉密宗，所以藏传佛教在清朝有很大的影响。洁白、典雅的白塔华贵而不失含蓄，庄严而不失亲和，比例匀称，形态稳重，色调素雅，是佛教建筑艺术的珍品。这个圣洁的形象在北京的制高点上君临四方，成为君权神授的象征。

团城上下来，穿过这座元代修建（后来肯定重修过）的永安桥，就到了琼岛

这老两口多精神！电影明星似的

天气不大好，有点风，其实这柳枝有点夸张了，风没有那么大，远处是景山上的亭子

中国园林好放一对石狮子，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是唐朝的石狮子还有点狮子意思，明清之后越来越像宠物了，一点威猛都没有了

石阶、匾额、殿堂，中国庙宇建筑就是这样营造崇高的气氛的。这才半山腰呢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永安寺的金色琉璃瓦顶上还有图案，这在中国庙宇或者宫殿建筑中似乎不多见，通常是一色金黄的。看屋脊上那些龙的图案，说明这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地方

快到顶了，看见白塔了

在白塔脚下看中南海，还是看不清。那个小亭子叫什么？瀛台在哪里？

在似有若无的霏霏细雨中爬上琼岛的山顶，可以南望中南海，北望太液池，东望景山亭，西望……看不到头的钢筋混凝土森林。但是在当年，这里可是可以远望西山的。明朝人士韩雍曾这样描述过：“近而太液晴波，天光云影，上下流动；远而西山居庸，叠翠西北，带似白云；东而山海，南而中原，皆一望无际，诚天下之奇观也。”(《游西苑记》)。嘿嘿，这可不是我掉书袋子，是解说词里抄来的。至于白塔，爬到白塔脚下，反而看不清白塔的相貌，不过看到1976年唐山地震时造成的裂缝和修补的铜钉。据说修塔时，在塔里发现了两颗舍利子，这在佛教界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从琼岛山上的北坡下来，在郁郁葱葱的浓荫之中，飘浮着远近大小的屋顶，树叶中间还隐约看到画梁雕栏的回廊和廊桥。西方人传说中的极乐世界或许受柏拉图的影响比较大，大多是自然美景中点缀着不多的建筑。中国人的观念不一样，极乐世界里经常是金瓦玉柱、画梁雕栏之间点缀着一些山水，至少不能像野蛮人一样席地而饮、伴水而歌。琼岛作为人间蓬莱，自然也要亭台遮天、楼阁盖地。

在亭台楼阁之间蜿蜒而下，就到了环绕琼岛的北岸。在琼岛西北侧，有一座“阅古楼”，这是好附庸风雅的乾隆为收藏《三希法堂帖》等书法瑰宝修建的，收藏了魏晋至明末135位著名书法家的340件楷书、行书、草书等作品，号称书法、刻工双绝。要真正欣赏这些书法瑰宝，一需要时间，快餐式走马观花那是暴殄天物；二需要懂行，或者有懂行的人讲解，要不就是“怎么看着和小学字帖差不多啊？”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和时间，趁着四下没人，赶紧逃之夭夭，不丢这个人了。这里还有一座斜桥，略带S形，忘记正式名字叫什么了。在一板正经、样样事情讲究规矩的北海，难得有这么一撇小幽默。

琼岛北坡下来，有这么一条爬山廊

山上看下来，亭台楼阁在树丛中忽隐忽现，这大概就是蓬莱仙境的境界了吧？

红灯笼，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中国元素”的呢？

弯弯的游廊把视线引向无穷，把景色像画卷一样展开，很巧妙的设计

仿膳现在休息，小丫头无所事事，缩脖子瞪眼等吃饭呢

但现在不比从前了，非营业时间也照样卖糕点、盒装小吃

趁着没人，看看人家是怎么腐败的

在这儿消消停停地看手机，皇帝也没有这么闲适

阅古楼这边没有什么人

只有一对舞伴在练习，老头教得认真，老太（呃，中太）有点不大开窍

这一头应该算“倚晴楼”吧？从门洞里看游廊，挺有意思

这座歪桥是北海里少有的幽默

渡船过来了，一会儿就坐它，省得绕湖走一大圈了

穿上看琼岛，游廊和仿膳构成自然的水际线，为依山而下的园林建筑划上完美的句号

环绕琼岛北岸的是延楼游廊，两端分别是“倚晴楼”和“分凉阁”在游廊里一眼望去，游廊沿着岛岸自然地弯曲，弯弯地看不到头，但却像画框一样把荷花、垂柳、亭台、游人的故事像长幅画卷一样娓娓道来，很具匠心。游廊成为琼岛自然的水际线，正中就是有名的仿膳。

清朝被推翻后，原御膳房的一些厨师流落民间，为谋生路自筹饭庄，用宫廷菜做招徕，这就是仿膳的开始。其实要是按照中国宫廷的惯例，御膳不会好吃到哪里去。艺术级的极品不仅有时令限制，还要靠厨师发挥。皇帝老儿要是哪天吃出不高兴了，那是要杀头的，谁也不会招惹这个晦气。估计御膳多是味道不错，但哪朝哪代、不管时令都可以做的菜，有十分本事拿八分出来，免得哪天临场发挥不好，丢了脑袋。今天的仿膳没有这个问题，估计也从御膳房时代改良了好多。到底有多好多糟，还是要请去过的人说说，我是只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番就逃之夭夭了。

仿膳门口就是摆渡码头，跳上雕龙渡船，就往五龙亭方向开拔了。船在湖面上滑行，对岸歌声一阵紧似一阵。其实在琼岛顶上就听见歌声了，雄浑但隐约的歌声在潮湿的空气中飘忽，就在以为是错觉的时候又飘来一阵。开始以为是哪里的喇叭里放出来的，但听听不像，四外找找，五龙亭方向好像人山人海，但水上雾气重，看不真切，在船上了，这才肯定，歌声就是来自那里。

老引早就说过景山早晨有一大批人跳舞、唱歌、练操，老萨为此写了一篇文章，还招来一顿砖，没想到北海也有那么多人。船渐渐地近岸了，五龙亭里的人群也看得清楚了，似乎还看见有人在跳舞。

五龙亭是北海水边用雕栏曲桥连起来的五个亭子，曲桥大概算龙身，五个亭子算龙头……龙肚子……龙尾巴？抑或是五条龙缠在一起了？不管它了。头上第一个亭子里，有人在奏乐、跳舞，但最热闹的还是中间的大亭子，里面有挤满了唱歌的人群，乌央乌央的脑袋中间，还似乎看到一个清瘦的蓝衣老者的双手在有力地挥动，牵引着这雄浑歌声的高徊低转。

这是一群中老年人，很多至少60岁了。有男有女，有文化人，有退休干部，有老工人，更有家庭妇女。他们走到这里来，不论家产，不论地位，一起高唱“让我们荡起双桨”、“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十五的月亮”、“歌唱祖国”、“一条大河波浪宽”、“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他们的歌声充满激情。这不是舞台上做给别人看的激情，更加不是领导或者老师关照而憋出来的，而是从内心迸发出来的激情。不知道他们是在歌声中寻找已经逝去的青春，还是在追忆那些简单美好的年月。不管生活曾留下多少艰辛，遥远的回忆总是玫瑰色的。他们的歌声是嘹亮的。那不是唯恐别人听不见的嘹亮，而是唯恐自己听不见的嘹亮。他们是唱给自己听的，在自己的歌声中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和舒畅。

11点钟在“我的母亲，我的中国”的回肠荡气的结尾中准点到来。蓝衣老者全身的能量都在双手指尖上迸射而出，双手越举越高，脚尖似乎也冉冉脱离了地面。随着双拳猛然地紧握，歌声嘎然而止。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就是大家自己给自己鼓励和向蓝衣老者致谢的掌声，今天的歌唱结束了。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开了，老熟人在简短的闲聊中告别，还有人恋恋不舍地在倘佯。但隔壁亭子里的舞蹈更加热闹了。

在琼岛上就听到歌声，看了半天，应该是五龙亭方向过来的

连接亭子的曲桥算是龙身？

曲桥和亭子常常可以组成有趣的构图，这里是当年太后钓鱼、休闲的地方，真是会挑好地方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歌唱家，从四面八方走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一唱为快

老头在歌者中有很高的威望，指挥也很在行，说不定当年就是专业的，谁知道呢，北京可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正在唱《我的母亲，我的中国》，快到高潮了

这是在跳《闪闪的红星》呢

老头可不是旁观者，他也要参与呢

参与累了，坐回轮椅，还不太平

他在音乐之中，还是音乐在他之中？

这里没有人唱歌，但有两三个小乐队在吹吹打打，也有两三拨跳舞的人轮流上场。实事求是地说，舞姿很糟糕，但他们自娱的兴致根本不受影响。引人注意的是一个耆耆老者，估摸着八九十岁了，坐着轮椅来，但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跳起来颤颤巍巍地挥着红绸折扇助兴，还要哼上几句，当然不久又要回到轮椅坐下了。这不是不甘寂寞，而是对生活的赞美，对生命的热爱，就像春天的野花一样，厚重的土壤也压不住开花发芽。当然，舞蹈主要是年轻人的游戏。有一个小伙子，似乎特别喜欢扮嫩，或者男扮女装，一会儿穿起灰布军装、拿着塑料的AK-47跳潘冬子（红军要是有一半装备这东西，长征的就该是蒋介石了），一会儿那拿起花手帕跳洪湖水浪打浪，看着有点怪怪的。倒是一个矮胖老太太，雄赳赳气昂昂地扛着红缨枪，看着还顺一点。

但是在亭子外，另有一堆人在安静地聚谈。这是一群聋哑人，他们用手语在交谈着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用手语回忆过去、憧憬未来。这是寂静中的鸣响，是沉默中的热烈。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泰然、与世无争的神态。我到哪里都喜欢掐几张照片，但面对着这一群热爱生活的特殊人群，我的手抬不起来，算是我对他们无言的敬重吧。

这些都是真实的人们。他们来自大街小巷，来自三教九流。他们不是任何人派来装门面的。看到这些热爱生活的人们，很难不受感染，很难不乐观。但生活中的焦虑也是现实存在的，而且这焦虑在深化、在蔓延。不光生活无着的人焦虑，生活相对优裕的人也焦虑，以致于中国的中产阶级成为一个导火线式的话题，谁提都要引爆一吨炸药，被炸个遍体鳞伤。这种割裂是怎么回事呢？

还在致富路上苦苦奔跑的人的焦虑容易理解，为什么先富起来的人也焦虑呢？记得80年代刚出国到加拿大的时候，和别的国家的留学生或者加拿大学生说起时，很惊讶世界上还有比中国更穷的地方。那个时候虽然也说四个现代化，也说翻两番，但能赶超亚洲四小龙似乎才是比较现实的目标。20多年后，中国已经跃居GDP世界第二，超过了英法德日，这在20年前是不可思议的。这样的高速发展带来了巨量的机会，很多先富起来的人就是得益者。

但长期高强度、快节奏的生活容易使人疲惫，先富起来的人或许希望可以松懈一下里，寻求一点安逸，享受先富起来的成果。这是典型的末班车心理，容易理解，尽管对还没有上车的人不尽公平。机会和发展相联，安逸和秩序相联。对于先富起来的个人来说，在持续高速发展的社会中，不进则退，从玩浪人变成被浪卷着走，身不由己，感到不安全，这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就像在波浪游泳池里一样，开始的时候兴奋、刺激，但很快就由疲惫、厌倦变成焦虑、绝望，因为大浪不管你是不是想歇一会儿了，还在不断地打来。但对于中国来说，国家民族在复兴的长征路上刚开了一个头。先富起来的一些人或许疲惫了，或许想慢下来寻找安逸了，但对国家民族来说，离疲惫还早着呢，还有太多人急切需要更多的发展机会。中国人中的焦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不会消失，但这是一个过渡现象，等中国的人均生活水平极大地提高了，人口中的大多数可以谈安居乐业的事情了，这种焦虑也就该退却了。

那北海的这些乐观老人是怎么回事呢？他们肯定有他们生活中的烦恼和焦虑。但在当今中国人的三座大山中，他们通常不受房贷的苦恼。孩子也成家了，除了第三代的间接负担，也没有教育负担。早年在国营企事业工作，所以医保多少有点保障，眼下身体还不错，没有什么近忧。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改革开放的既得利益者。但他们已经付出过了，现在他们退出竞争，享受人生。他们这不是享乐主义，而是对辛劳一生的自我肯定。他们退出了风口浪尖，退出了CBD、三里屯、中关村，街头巷尾、公园绿地才是他们的北京。他们有权享受，他们有权快乐。

他们唯一的忧虑是啃老族。随着生活费用的拔升和年轻一代对早日一步到位的期望，啃老族把老一代终生积蓄拿来买房子的事情越来越多。这本是老少两代之间的事，但老人退休后的生活怎么办？老人的房子或许付清了，退休金也足够一般生活，但他们若是想旅游、休闲，恐怕就会捉襟见肘，到了需要大量医疗费用的时候问题更大，那个时候啃老族管吗？我拍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五龙亭出来，有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小桥，其实挺漂亮的

都道江南杨柳青，北海杨柳胜江南

不知道这叫什么小院，有点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感觉

这里应该是天王殿

照例是一进一进的，强调纵深感

九龙壁前没有什么人

这位仁兄在猛拍胸脯，像大猩猩求爱一样，这也是锻炼身体？

这位仁兄在自哼自跳练习，后面那女子在凄声尖叫，也算是锻炼身体

这里也有人练习跳舞。这才是跳舞的真谛，别被那些燕尾服、吊带裙的表面东西所拘泥

静心斋周围有一些仿江南园林的小径

这些太湖石估计真是太湖运过来的，构图庄严，但缺了一点灵秀

静心斋里是乾隆读书的地方，怎么看着不大容易静心啊？

汉白玉是皇家园林的特色，自有雍容华贵之气，但低调含蓄就难了

这大概是北京少有的可以直接走在桥面上的汉白玉桥了，应该保护一下，否则磨损厉害

竹林，又见竹林

五龙亭出来，就是铁影壁和九龙壁。铁影壁其实不是铁的，而是质地像铁的火山岩制作的。九龙壁是琉璃的，据说大吉大利。这两样东西都是趋利避邪的吉祥之物。这里又有一群跳舞的，扭腰、摆胯、抬肘、扬头，一招一式都很认真，还有躲到僻静处自己练习的。不过北京人锻炼身体的路数太多，有些很是匪夷所思，比如看到一个人光着膀子猛拍胸脯，像大猩猩求爱一样；还有一个女子在咿咿呀呀地厉声啸叫，叫得人心里寒碜碜的。

再往前走，就是北海的静心斋。这是乾隆为自己造的仿江南园林的花园式书斋。康熙和乾隆都是沉迷于江南园林的帝王，乾隆更甚，在多个皇家园林里试图重现江南，包括北海、颐和园和承德避暑山庄。不过皇家园林有皇家园林的规矩，多隐喻，重口彩，尤其要突现皇家的规整和风范，不能太随意了。江南园林则多含蓄，重意境，尤其要清幽，不能太恢宏了。个人感觉，北京（和承德）的这些仿江南园林都有点呆板，总是缺了那么点随意的灵动和风雅的意韵。画栋雕梁和汉白玉与含蓄、低调的风格实在难以统一 ，看着就像乾隆下江南扮小书童一样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