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一个福利综合症患者的故事 一 -- 阿辉1

我想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做饭，请他上我们家来。

我告诉她：“你下午五点来，我教我大儿子做饭，你也跟着学学。”

他倒是准点来了，但一进门就说：“我要上网。”

“你不是来学做饭的吗？”

“先不做，先上上网。”

“你赶紧来做饭，一家人等会儿要吃晚饭呢。”

“不想做，没有兴趣做。”

你看，这哪像是一个27岁的人说的话啊。

那时，我爸爸来美国探亲，住在我这里。

我爸爸说：“这个人怎么这么糟糕啊。他可是比你十二岁的时候，都差着若干倍呢，你十二岁的时候就煮全家人的饭，洗全家人的衣服，带着弟弟妹妹了，他都二十七岁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在我们家吃饭也是，吃完了，碗一推，筷子一扔，什么都不管。

我忍不住说：“你吃完了？”

“嗯！吃完了！”

“把你的碗收到水池里去吧。”

这样说的时候，我心里直叹气，这么小的事情，都要人教啊！

他到我们教会的最初目的，就是让教会帮他找房子，我帮他找到房子后，他还不断地请教会帮他，问教会要钱。

我告诉他：“你不要跟教会要，我有钱，你跟我要就好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每到一个地方，就是先找当地教会，要钱。

要到教会没钱给他了，就换一家教会，继续要钱。

那一阵子，我一带他到教会，他就到处去跟人家要钱，弄得人人都想躲着他。

我曾跟我们教会的牧师和会计说：“这个小杨不缺钱，他缺的是品格，是责任心，以后他来要钱，你们就说我有钱，问我要就好了。”

否则，你想啊，政府给他食品卷，医疗保险，我付他住房租金，教会再给他钱，他有吃有喝，不去工作，那不是害他吗？

你知道吗？我管了他整整一年，天天跟他纠缠，简直是比我带自己的孩子都累心。

那一阵子，我总是说，你这个人啊，不是缺钱的问题，你是福利吃多了，也吃久了，把你的大脑都mess up了。

有一天，他告诉我说：“我住的地方收邮件不方便，我要在网上，订购一双运动鞋和一件夹克衫，都寄到你们家，我到你们家来拿。”

“网上订的鞋和夹克衫要多少钱啊？”我问他。

“鞋是六十块钱，夹克是八十几块钱。”

“唉！可真是的，你这么穷，到沃尔玛可以买十块钱的运动鞋，十五块钱的夹克衫，你看我们家人，谁穿了六十块钱的运动鞋了？你的房租都是我替你交的，你还要买那么贵的鞋子和衣服。”

“沃尔玛的鞋子和衣服都不好看，太廉价了，我从不穿沃尔玛的鞋子和衣服。我只在那里买牙膏肥皂和手纸。”他还这样跟我讲。

那时，他已经找了一份工作。

在一家卖建筑材料的商店里，帮人家看仓库，一个月还是赚一千多块钱。

有一天他还问我：“我怎么不明白，那些中国人，来美国没几年都可以买房子了，看起来都很有钱，我怎么乱七八糟的，过得这么穷？”

“人家勤俭节约，勤扒苦作，你呢，一个月的工资，半个月就花光了，这么穷的人，还和太太一起去吃餐馆。吃餐馆还不吃中餐馆，说是中餐馆的气氛不好，要上高雅的餐馆，最低消费都得五十几美金的餐馆才上。挣一个花二个的主，怎么可能有钱？”

我说：“你不要上餐馆吃，我买菜买多一点，可以给你一些，你用电饭锅煮饭，一次也可以多煮一些，第二天可以带饭到公司去，当午餐。少吃几顿餐馆，每个月节省的数目就很可观。”

但他自己做了了两天饭后，又开始在外面吃了。我问他：“为什么又在外面吃了？”

“自己做的饭没有味道，也没有外面的好吃。“

“那当然了，我也知道外面餐馆做的好吃，但你吃不起呀。”

“我就是想在外面吃。”

他这样说的时候，理直气壮得很，把我给气的。

你看，这算不算是个奇人？

第二个月又来找我说：“我没钱交房租，一半也出不了。”

我坚持说：“不行，我只能出一半，你也得出一半。少在外面吃两顿饭，你的房租就交上了。”

又帮他交了两个月之后，我就不再帮他出了，他已经有工作了，也有工资了，还要我帮他交房租，什么时候是个头嘛?

我是那年六月份认识他的，七八月份的时候，我们校园团契的朋友们组织到大湖边上去玩一天。

那个组的朋友们，大都是来读书的留学生，这样的活动，通常都是我们几个已经有工作的人，做几大锅饭菜带去。

大家都是吃完早饭去的，玩到十二点左右吃午饭，午饭后再接着玩，黄昏回家。

大家都在玩呢，打沙滩排球，拔河，比赛两人三条腿的跑……

我守着菜，怕苍蝇虫子,也怕有风吹走了大家的东西。

他就坐在我身边，念经一样,不住地嘟哝:“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我肚子饿了，我要先吃饭。”

我说“你早上没吃饭？”

“没有。”

“为什么没吃饭？”

“起床晚了，不想吃。”

“那你不是活该吗，你又不是个baby，要等着别人喂你，你都结婚了，是有太太的人了。不行，现在不能吃，等着大家回来一起吃吧。”

很奇怪，他完全没有羞耻感。

那一阵子，没事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只要有PARTY 什么的，不等到开饭，就能不停地叨叨：“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