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足球城 -- 橡树村

8月11日，世界杯结束整一个月，南非南豪登省高等法院审理了南非第一国家银行诉讼南非体育场管委会的官司，判定曾经作为2010年南非世界杯主赛场的足球城体育场的正式名称为第一国家银行体育场。这样，在世界杯期间家喻户晓的足球城体育场这一名称，在门票、正式宣传资料中将不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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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工期间的足球城体育场内部

足球城体育场并不是一个专门为世界杯新建的体育场，而是在原来的体育场基础上改建的。这个体育场存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在1998年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大的改造，当时这个场馆属于第一国家银行，名字也就叫做第一国家银行体育场。2007年，为了准备世界杯，第一国家银行放弃了对这个体育场的所有权，把体育场移交给了约翰内斯堡市政府，不过根据这家银行当时与多方签署的协议，银行的冠名权得以保留，可以一直使用到2014年。按照第一国家银行的说法，足球城体育场这个名字，实际上是为了满足国际足联的要求而临时使用的。不过似乎知道这个安排的人不多，至少负责管理世界杯比赛场地的南非体育场管委会不了解这个情况。这样，在世界杯比赛结束之后，第一国家银行就开始了诉讼，要求把足球城体育场改回原来的名字。诉讼期间有不少球迷有意见，说足球城这么一个响亮的名字不能继续使用，实在遗憾云云，不过最终法院还是尊重了原来的合同，这个事实看起来只能被大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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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足球城体育场是最漂亮的时候

其实即使没有这个合同，足球城体育场这个名字同样也将成为历史。最早公开提出把这个体育场改名字的并不是拥有合法冠名权的第一国家银行，而是管理这个场馆的南非体育场管委会。早在7月8日，世界杯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体育场管委会就曾经宣布在世界杯结束后，将足球城这个名称改名为国家体育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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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世界杯决赛在足球城体育场举行

足球城体育场必须改名字的原因实际上也非常简单。南非的足球观众以贫穷的黑人为主，虽然球迷人数众多，热情高涨，创造的呜呜祖拉这次也吹遍了世界，但是绝大多数球迷的经济能力很差。在世界杯举办之前，南非的国家队之间的友谊赛的比赛票价基本上在每张票40兰特左右，折合人民币大约45元。南非的超级联赛的球票票价基本上不会超出这个价格，个别队伍的球票竟然每张不足20兰特，全年的年票不过两百多块钱，尽管如此，2009/10年的212场南非超级联赛，也只有三场比赛吸引到了超过4万球迷到现场观看。这就可以反映出南非足球人口的消费能力。虽然世界杯比赛期间动辄几百数千兰特一张的球票发售非常火爆，但是这些购买高价球票的观众大多数对足球本身缺乏兴趣，世界杯过后，很难再期待这些人群继续保持如此旺盛的购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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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令不少人讨厌的东西，无论如何，以后要经常出现在各类比赛中了

所以说，只靠足球比赛是养活不了这个非洲大陆上最大的体育场的，就需要寻找足球之外的体育运动。而在南非市场价值最高的运动，应该就是英式橄榄球乐。英式橄榄球是南非传统上白人的运动，虽然球队组成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白人，但是观众仍然是以白人为主。南非白人的经济能力普遍要比黑人要好上不少，是可以信赖的经济依靠。同时，南非的英式橄榄球运动也一直试图在黑人群体之间推广，改变自己单纯白人运动的负面影响，在这个靠近南非最大的黑人城镇索韦托的体育场举办比赛，有可能会通过各种方法来吸引一定的黑人观众，有利于英式橄榄球在南非黑人中的推广，所以英式橄榄球非常愿意把一些比赛搬到这个场地。目前已经确定8月21日开始的传统的英式橄榄球三国赛中南非队新西兰的比赛就将在这个场地举行，约翰内斯堡一只著名的职业英式橄榄球队也在考虑把大本营搬到这个体育场来。看起来足球城体育场举办橄榄球比赛应该是一个多方面都受益的选择。但是，在足球城里面举办橄榄球比赛，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大令人舒服，所以，改名字就是必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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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式橄榄球在南非有超过百年的历史，无论英国人还是布尔人都非常喜爱。南非战争时期，在内陆重镇马弗京交战的双方还曾经停战一天举行了橄榄球比赛，传为佳话。1995年南非获得英式橄榄球世界杯冠军，是南非重回国际大家庭之后最重要的一个国际赛事冠军，曼德拉的出席为弥合南非的种族矛盾作出巨大贡献。

其实不仅足球城体育场需要考虑世界杯结束之后的出路问题，与世界上其他举办过大型赛事的国家一样，南非其他各个为了世界杯而扩建新建的体育场，也都面临类似的问题。在世界杯举办之前，甚至在场馆建设过程中，对于花费总额到达117亿兰特（130亿人民币）巨资兴建场馆的批判就时时可以听到。有数字说仅仅开普敦场馆的修缮改建费用，就可以为25万个家庭提供廉价住房，对于住房问题仍然是很大问题的南非来讲，这笔投资的代价的确不小。并且，维护一个体育场是非常昂贵的。早在世界杯举办之前的5月份，就有报道说南非北部波罗夸内可以容纳4.1万人的莫卡巴体育场，每年需要花费至少1千万兰特来进行维护，而可以容纳9.4万人的足球城体育场，据称每个月的维护费用至少需要150万兰特。由于各个体育场馆的主人都是地方政府，如果没有可靠的收入来源，那么这就将成为本来就经费紧张的南非地方政府的严重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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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南非世界杯的10个体育场

对于这个问题，南非地方政府也早有打算。在世界杯开始之前，约翰内斯堡和开普敦的三个体育场都已经指定了私人的管理公司来进行世界杯后体育场的管理工作，引入了国际水平的管理团对。比如负责开普敦8万人体育场的管理公司，就有负责管理1998年法国世界杯主赛场的管理公司参股。体育场的主人开普敦市政府预期不仅仅不会再为维护体育场馆花一分钱，还可以分到体育场经营利润的30%，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买卖。由于开普敦的历史和经济地位，当地人口的购买能力，经营开普敦体育场看起来也不应该是一个太大的经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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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山脚下的开普敦绿点体育场

其实对于位于经济基础较好的约翰内斯堡、开普敦、德班、比勒陀利亚的五个场馆，盈利能力大约并不悲观，当地的足球超级联赛、英式橄榄球比赛、板球比赛等传统体育赛事，大约就可以为场馆提供一个稳定的收入，而时不时举办的各种大型音乐会、集会、展览等等，也可以为这些场馆提供不少收入。体育场历来就是集会的好地方，足球城体育场在1998年改建之前，就曾经举办过种族隔离斗士曼德拉出狱后在约翰内斯堡的第一次演讲，也曾经举办过在南非过渡期间被刺杀的南非共产党领袖哈尼的葬礼。这方面，德班可以容纳6.3万人的马布希达体育场已经展示了良好的前景。在世界杯之前的2010年1月到5月，这个体育场就通过举办各种活动收入了550万兰特，对于仍然处在经济萧条期的南非来讲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也为这些地方体育场的前景提供了一个正面的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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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班马布希达体育场据说是最漂亮的一个

不过对于在几个小城市的体育场来讲，情况就不这么乐观了。虽然其余五个体育场都比较小，都只可以容纳4万人左右，听起来不大，但是在人口只有几十万的地方，找到这么多花钱的人来塞满体育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由于南非大部分地区地广人稀，这几个场馆所辐射的人口有限。距离南非经济中心比较近的林波波省省会波罗夸内，地区人口只有50万；西北省的矿业中心拉森滕堡，地区人口只有40万。南非立法首都布鲁芳登，虽然历史悠久，城市人口也不过40万；普马朗加省省会内尔斯普鲁特，人口只有20多万。指望这四个地方的本地人口花钱来填满4万人的体育场，肯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里面，拉森滕堡、布鲁芳登的两个体育场都已经使用多年，为了世界杯仅仅作了规模不大的扩容，花费不多，也有自己传统的体育队伍的支持，估计问题不大；波罗夸内和内尔斯普鲁特的两个新建场馆显然问题就要多上很多，如何创造出一个原来不存在的市场是当地管理者需要面对的问题。由于这几个场馆距离约翰内斯堡最多4个小时的车程，如果有重大的活动，也许能够吸引一些约翰内斯堡的游客。在去年的联合会杯以及今年的世界杯期间，都有不少约翰内斯堡的球迷专程去看球，给这几个场馆提供了不低的上座率。不过这种情况很难说能够在日后能够重复多少。情况最差的可能是位于伊丽莎白港的曼德拉湾体育场，据传这个新建的场馆每年的维护费用可能高达3千万兰特，而这个场地，由于远离南非经济中心，位于南非最穷的省之一的东开普省，当地人口的经济能力很差，伊丽莎白港市的城市人口也只有不足25万。在世界杯期间，这个场馆的的上座率就普遍不好，很令人怀疑其在世界杯之后的经济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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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伊丽莎白港的曼德拉湾体育场

大型国际赛事结束之后，举行场馆的出路在全世界都是问题。最近的例子就是北京的奥林匹克主赛场，据说在奥运会结束后没有使用过几次，成为地方政府的巨大经济负担。这个例子，时时被南非媒体拿出来，提醒南非体育场的主管方，不要肆意浪费纳税人的钱财。世界杯结束一个月的8月11日，新确定叫做第一国家银行体育场的原足球城体育场迎来了首场国际足球比赛，南非队以1:0战胜了加纳。这场比赛是即将开始的非洲杯的热身赛，也是重新组建的南非国家队的首场比赛，对手还是在世界杯取得最好成绩的非洲球队，所以虽然门票卖到了100兰特一张，入场的观众还是不少。希望对于管理南非体育场的人员来讲，这算一个不错的开始。前面的路，还很遥远。

• 【整理】西河文萃第31期 2010年08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