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从萧条到繁荣，再到萧条 -- 西瓜子
1990年代初，对于中央的领导层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苏联倒台了.
坏消息，也是苏联倒台了。
何解呢？
苏联倒台了，老毛子的力量大幅收缩，在军事、政治、经济等等方面全面衰退。这意味着，自从康熙皇帝时期就开始的、压在中华民族头上四百年的、来自北方的巨大威胁被解除了。现实一点说，压在中国正北（中蒙边境）、西北、东北三个方向的百万苏军一夜之间消失了，万辆坦克突袭北京、分割东北华北的危险也不存在了。这是好消息。
不过苏联倒台了，原来遮挡在前的巨大身影倒下了，于是，中国这个不是“北约盟国”的“北约准盟国”一下子代替了那个倒下的身影，变成了新一任的红色恶魔。
1990年代初，各种军事警告、政治压力、经济制裁和贸易战一下子压到中国头上来。
就这几个话题，瓜子简单罗列记忆中的碎片吧。
第一个碎片，是1980年代末或者1990年代初的某一天，瓜子很感兴趣地看着正午的新闻——大致内容，是美国宣布对华贸易制裁清单，价值××亿美元；而中国针锋相对，提出反制裁清单，价值××亿美元。
这些数字，令蹲在小县城里没有见过世面的，因而在地上捡到一毛钱买个冰棍吃都高兴半天的瓜子觉得很兴奋，同时也为国家的大手笔、大气魄地反击美国佬，而感到很自豪。
然而接下来的几年，瓜子发现：小县城里面本来红红火火的毛纺厂、麻纺厂、铝制品厂等等纷纷倒闭，关门大吉——当然，将这些联系起来，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很明显，中美1980年代的蜜月期、或者说美国人给中国的第一个“战略机遇期”到此结束。相应的，中央政府应该做点什么事情，来收紧拳头，准备迎接国外击来的重拳了。
第二个，是1991年的海湾战争。它给中国决策层提了个醒——美国在战争中，首次利用了“精确制导武器”，贯彻了高科技战争的理念。
那号称“世界第四军事强国”的伊拉克，在这种打击下溃不成军。百万大军死伤、溃散，成百上千的坦克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被击毁。战后百万阵容的伊军仅剩40余万败军。而美军仅仅阵亡147人就获得了这一战果。
当日还是少年的瓜子从《半月谈》上看到了让人吃惊的消息：太空中的美军卫星竟然将一个坐在坦克上的伊拉克士兵手中的桔子（伊拉克有桔子么？这消息，到现在瓜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拍得一清二楚。相信这些类似的信息令中国的决策者们感触更深，一定比瓜子深得多——传统的大军团作战的思路恐怕要改动了；而部队信息化建设、精确制导、卫星全球定位、宇航等领域必须抓紧追赶啦！
嗯，回忆到此为止。
不过，也不都是坏消息，在老毛子身上，中国却额外发了一笔意外之财——论斤称、当废纸卖的苏联各种经济、科技、军事资料；按废铁价格处理的苏联坦克；（牟其中）用国内卖不出去的日用品、轻工产品等，从老毛子手里换回了四架民航客机……等等等等。
更加重要的是，有数量不详（瓜子得到小道消息，在万人规模，真的还是假的，瓜子却不知道，也无从证实）的苏联科学家没有跑去欧美，却为了坚定的信仰来到了中国。他们带来的，就是未来中国科技（尤其是国防科技和宇航科技）大飞跃的希望。
当家人有了这点本钱，心里稍稍有点底气了。但是还缺少两样东西：第一，是时间，第二，是钱。
怎么办呢？
争取时间的办法，是“韬光养晦”。（不过，据说英文对“韬光养晦”的翻译是“hide our capacities and bide our time”，也就是“隐藏实力，等待时机”；或者有人翻译为“战略性欺骗”。如果这样的话，恐怕美国人心里很明白中国的企图。）
为了争取时间，当日的领导人面对美国人的刁难和讹诈忍气吞声，甚至使出了“消气外交”的招数。据说，朱总理在访美的时候，亲自为美国人表演拉胡琴，引发了无数愤怒青年的非议。
这事是真的假的，瓜子并不知道。然而瓜子记得少年时曾经读过一段话，觉得非常有道理，这里不妨引来与大家分享。
《吕氏春秋》言道：
齐攻宋，燕王使张魁将燕兵以从焉，齐王杀之。燕王闻之，泣数行而下，召有司而告之曰：“余兴事而齐杀我使，请令举兵以攻齐也。”使受命矣。凡繇进见，争之曰：“贤王故愿为臣。今王非贤主也，愿辞不为臣。”昭王曰：“是何也？”对曰：“松下乱，先君以不安弃群臣也。王苦痛之，而事齐者，力不足也。今魁死而王攻齐，是视魁而贤於先君。”王曰：“诺。”请王止兵，王曰：“然则若何？”凡繇对曰：“请王缟素辟舍於郊，遣使於齐，客而谢焉，曰：‘此尽寡人之罪也。大王贤主也，岂尽杀诸侯之使者哉？然而燕之使者独死，此弊邑之择人不谨也。愿得变更请罪。’”使者行至齐，齐王方大饮，左右官实御者甚众，因令使者进报。使者报，言燕王之甚恐惧而请罪也。毕，又复之，以矜左右官实。因乃发小使以反令燕王复舍。此济上之所以败，齐国以虚也。七十城，微田单，固几不反。闵王以大齐骄而残，田单以即墨城而立功。诗曰：“将欲毁之，必重累之；将欲踣之，必高举之。”其此之谓乎！累矣而不毁，举矣而不踣，其唯有道者乎！
而第二个问题：钱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国家的财政部门打起了地方税收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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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地方官员感到了尴尬。
他们被赋予了组织中国经济活动的重任。他们发现，要想获得升迁，最重要的评价标准，就是把地方经济搞上去，换言之，就是把GDP搞上去——不过，他们却发现根本没有多少钱，能够用来做事。
按照人世间的常理，责任和权利是相对应的。俺清楚地记得《蜘蛛侠》中有一句台词叫做“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瓜子转换个说法，就是“给多少经费（钱），办多少事情”——地方官员不是传说中张果老那头神驴，会屙金子尿银子。地方上的事情，如教育、医疗、修路、架桥、治安、文化、科技、城管、维稳、教育不明真相的群众等等等等，都得花钱——不给钱，怎么办事？
但是，地方官员就是没钱。但是，地方上面的事情，他们必须要做。
事情怎么会这样？
说来话长，一切的根源，犹如关云之长，扯起来没边没沿。远了要从4000年前大禹治水开始【2】，近了要从90年前国共第一次合作讲起，恐怕瓜子变成白胡子老公公都说不清楚，或者瓜子可能刚说个开头就被大伙儿群殴吐血。于是，瓜子索性偷懒，将更早的渊源统统略去，把话题的起点，定在三个字上面：“分税制”。
1993年7月23日，时任副总理的朱镕基说：“在现行体制下，中央财政十分困难，现在不改革，中央财政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目前中央财政收入占全国财政收入的比重不到40% ，但中央支出却占50% 多……一般来说，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中央财政收入比重都在60%以上。而中央支出一般占40%，地方占60%。但是我们正好相反，……这种状况……必须调整过来。”（朱副总理这时候，很需要钱。他要拿钱做啥事情呢？瓜子在这段文字的开始，稍稍提到一点点，呵呵。）
怎么调整呢？朱副总理选择的对策，是与各省财政系统谈判，启动新的税制，它的名字叫做“分税制”——也就是说，要重新划分全国税收中，中央和地方政府份额的多少，也就是重新切蛋糕。
分税制的细节，大家都可以非常容易地查到。那些官样文字絮絮叨叨，看半天也不知道在讲什么。所以，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瓜子简单总结成为两句话：其指导思想，在于中央集权。其主旨，就是扩大中央税收份额——当然，这等于减少了地方政府在全国税收中的份额。
分税制改革的结果，瞭望新闻周刊2003年9月15日第37期有文《分税制决策背景回放》这样总结：
换句话来说，就是：中央从全国税收这个篮子里面拿到的钱多了，而地方政府（省级政府）的份额少了。
当然，上文中，文章的作者没有忘记说一句：“2002年，除税收返还和体制性补助外，中央性地方转移支付高达4019亿元，是1995年的8.6 倍，年均增长36%。”外行人看了，就会如《武状元苏乞儿》片尾，被周星星讨钱的那位仁兄，猛吃一惊：不会吧？！转移支付这么多啊！中央可吃了大亏啦！
事实上，这所谓的中央加大对地方财政发钱（学名叫做：“转移支付”）的力度，对于地方财政的需要来说，够了么？其比例，是在增加么？
瓜子没有多少政治觉悟，瓜子也不怕当那个喊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愣头青，瓜子明明白白地说：远远不够！而且，事实上，中央承担支出的比例逐渐减少。
《中国经济周刊》有文《传新分税制调整方案形成 中央与地方将重新分配》指出：
上面这句话，瓜子比较调皮，还是喜欢换个说法，那就是：拿钱多的（中央）干活少；拿钱少的（地方）责任重，活儿多。
省级地方政府不是傻瓜，多干活，却不拿钱或者少拿钱的事情，谁肯做？谁不想光拿钱不干活，或者多拿钱少干活？
不要紧，我们用不着替省级人民政府担心，他们很聪明，自然马上找到了解决之道……
有道是有样学样，现炒现卖，新鲜热辣——省级地方政府立刻将中央的精神“完美”传达了下去。上面所说的《传新分税制调整方案形成 中央与地方将重新分配》文中提到：
2004年11月14日《21世纪经济报道》有文《十年回首“分税制”》也提到：
瓜子大段引用报道，非常对不起读者。但是，只有这样，只有让大家了解这些权威来源的权威论述，才能让大家理解“分税制”对中国、对我们大家意味着什么。
瓜子再一次用通俗的话，来说明这个问题的关键：什么是“财政权力和事权不对称”？简单得很，就是：责任越多、越重的，越是缺钱；责任大幅度卸下，卸得轻轻松松的，钱越是多得花不完。
而且，越在高层的部门，越有能力和转圜的空间，可以将责任和压力下移，却将资金和预算上移。于是，终于我们看到了类似北宋的国家财政体系——强干弱枝：中央强，地方弱；上级强，下级弱。而责任和压力呢？正好反过来。
如此这般，我们就能理解为何有些部门（当然是高层的、或者垄断性质的部门和行业）清闲得紧，却年年在为年底之前必须花光经费而绞尽脑汁；而有些部门（当然是底层的部门）虽然忙得要死，却捉襟见肘，年年赤字，穷得让人忍不住代它落泪。
这就是1990年代早中期开始的财政体系改革带来的副作用。
这项改革的初衷，是为了改善中央财政的尴尬境地。瓜子无意指责什么人，瓜子也承认当时的改革，是势在必行的。
然而瓜子也指出了这项改革的副作用，而且，这些副作用，一直延续到今天。所有副作用中最突出的，变成了我们今天天天听到的“三座大山”的肇始。
为着改善中央的财政，改革的举措大胆而有魄力，除了扩大中央的财源和收入以外，将原本中央（乃至地方政府）负担的很多责任统统卸下。
瓜子举个例子，比如当日的国企改制，大量国企工人下岗，对其工龄以少量资金实行“买断”，从而推向社会，令其自谋职业和出路。
1997年，瓜子还在上大学时，看了一部电影《红西服》，细致而生动地描述了当日国企工人下岗的情景。
又如教育和医疗，在大幅度削减开支的情况下，这两个领域的政府投入大大减少，于是为了让医院和学校能够维持下去，国家选择了“产业化”道路——从此本应该为民众提供医疗服务和教育服务的医院和学校，将公共服务变成了赚钱、和养活自己的手段。
这个趋势，一直延续到了国家财政已经不紧张的今天。
于是，我们就可以看到了种种发生在中国的怪现状，基于这个基本的土壤，纷纷露头。瓜子随便举几个报纸上面吸引眼球的词语，比如“以药养医”、“批发文凭”、“学术造假”、“禽兽教师”、“无良医生”等等的出炉。
事实上，这些怪现状，并不局限在医疗和教育领域，大家日常生活中稍稍注意，就能发现各个行业在本领域“产业化”的蛛丝马迹。
比如瓜子前面提到的某年春节联欢晚会上，只有遵循“赚钱”守则、并且收了日本人大钱的组织者，才能为配合日本人的国家经济战略、为宣传日本人的机器人，而强令华仔用全球独一份的姿势——蹲着跪着唱歌。而力推“绿豆神医”张悟本、捧红“拜金女某某”的某某地方卫视，不过是“照虎画猫”（瓜子没说错啊，不是照猫画虎，是“照虎画猫”，因为前者大，后者小）、依样画葫芦，有样学样而已。
【1】瓜子在正文中，选取了《吕氏春秋》中原文的一段，以及众多例子中的一个。下面，瓜子试着将其翻译为现代文：
战国中后期，最强的两个国家无过齐国和秦国。于是，秦昭王尊齐闵王为“东帝”，秦昭王也被齐闵王尊称为“西帝”——正如苏联和美国并称两个超级大国（现在又换了一个名字了，叫做什么G2），要“苏美合作，共治世界（赫鲁晓夫语）”一般。齐闵王扬扬得意，不可一世，犹如当今超级大国一般四处寻衅。
某日，齐国起兵攻打宋国，燕王（燕昭王）派大将张魁率领燕军帮助齐国，但是齐王寻衅杀死了张魁。燕王听说，流下眼泪，召集大臣宣告自己的决定：“我派兵帮助齐国，齐国却杀死我的大将，我决定起兵报仇。”军事主官领命准备动员军队去了。
但是，燕国大臣凡繇觐见燕王，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我愿意侍奉大王，作为您的臣子，是因为您是贤能的国王。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我请求俩开。”燕昭王说：“大夫为何这样厌弃我，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呢？”凡繇回答说：“先前燕国不幸，招来子之之乱，齐宣王（齐闵王父亲）不顾信义击破燕国，而先王（燕昭王的父亲燕王哙）也在这场大乱中，不幸抛弃我们离世。大王您为此心里痛苦而愤恨，却仍然依附齐国，是因为我们燕国国力不足以复仇啊。（你先父燕王哙死了，你能忍住仇恨，）现在张魁死了，的确很让人生气，但是他仅仅只是一个将军而已，跟先王怎么能相比？然而，大王却因此而无法忍受，竟然想起兵攻齐，是把张魁看得比老爸还重要。”燕王说：“你说的对。”
于是燕王按照凡繇的要求停止动员军队。燕王说：“我听从您的意见，停止起兵伐齐，然而，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做？”凡繇回答说：“我冒昧地要求大王身穿丧服，住在城外，做足功夫。然后派使者去齐国，以家臣的礼节向齐国谢罪，就说‘这全是我这个没有道德的人的过错啊。齐王您是当世有名的贤能君主，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杀死天下诸侯的使者呢？现在其他国家的使者都没事，只有燕国的使者（张魁）死了，一定是因为我们这个小国选人不慎，惹大王生气了。我们请求大王的原谅。’”
燕国使者到达齐国的时候，齐闵王正在置酒大宴群臣，身边服饰的文武官员侍从很多，摆好了阵势，于是要求燕国使者按照齐国下等臣子的礼节报名觐见。燕国使者照做了，口称燕王非常恐惧，所以派使者来请罪。请罪完毕之后，燕国使者又重复了一次，目的在于令齐王左右的僚属更加骄横。
于是齐王派出了最下等的使节，驰往燕国郊外，命令燕王不必“郊处”（住在野外），他可以搬回到宫室中居住了——齐王原谅了他的‘错误’。
（齐王骄横，不能协调各国利益。齐宣王和儿子齐闵王四面出击，先后干下无数蠢事：击破燕国，抢劫燕国祖庙，并且强迫燕昭王臣服；独吞了宋国，并且翻脸不认人，攻击了攻宋同盟者楚国和魏国。后来燕国等到机会，说动韩赵魏秦诸国国君——还用派说客游说么？魏王和燕王这俩哥们早就把齐闵王恨到骨头里了，战国最强悍的双雄赵武灵王和燕昭王都恨不得除掉强齐这个自己称霸的绊脚石——共同组成“反齐同盟”。燕昭王派名将乐毅率领燕韩赵魏秦五国联军伐齐，在济河边击破齐军主力，顺势攻下齐地72城中的70城，从此彻底击垮齐国霸权，毁掉了齐国统一天下的希望。被楚王派来援救齐闵王的楚将淖齿自己想坐齐王的位子，于是他活活抽出齐闵王的筋，并且用齐闵王自己的筋把他吊在屋梁上，三天三夜才死去。）
齐国失败，国力从此一蹶不振的远因，就种在这里啊！如果没有一代名将田单出来率领齐军，在即墨击破燕军，齐国的70城旧地就永远没有机会恢复了。
齐闵王因为骄横跋扈而将齐国毁灭，而田单却因为使用骄（燕）兵之计在即墨城建立不世功勋。《诗》说：‘要想毁灭什么，一定先把它堆积起来；要想彻底砸烂什么，一定要先把它高举起来’。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啊！推高了却能够维持不被毁掉，举高了却能保证不被别人砸烂，恐怕只有参透了天地大道的人才能做到吧。”
【2】黄仁宇老爷子的文章，一般都要扯上治水。俺见贤思齐，却不是乱扯。若要明白俺为何讲中国政治体制，非要扯上黄老爷子和治水，请参见黄老爷子的大作《中国大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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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社会 百年 字24 2010-07-13 05:43:01
🙂是啊，前段时间还有报道说公务员集体“非转农”呢 1 猪头大将 字0 2010-07-14 22:30:43
🙂义乌的“私仆” 西瓜子 字20 2010-07-15 01:21:28
🙂十一（六）、干活的没钱，有钱的不干活（更新到7月31日）
🙂我的记忆是： 3 板砖黄 字332 2011-02-23 11:38:27
🙂剧照当中，我看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名字。。。 1 晨池 字46 2010-08-05 23:32:47
🙂就是她，哈哈 西瓜子 字42 2010-08-06 00:18:09
🙂有钱给老百姓解决养老，房子和医疗，是钱紧张 2 hwd99 字372 2010-08-02 10: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