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公款吃喝（上） -- 穿越

挖完了资本主义墙角就开挖社会主义的，讲完了国外的开始讲国内的。出国前没工作过，想腐败来着可是没人带我。所以在国内不用买单的吃喝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因为渐渐跟国内有了些合作项目。

与我原先的想象不同的是，至少在科研界，其实吃喝风不盛。说来有些惭愧，我每年要往国内跑几次，很多时候就是在学校食堂里打发的。一般是上午做完学术报告后，主人叫上手下的一堆研究生和研究员们，一起去学校食堂里吃饭。学校食堂里的饭菜质量大家都知道，偶尔有个蟑螂什么的都是意外之喜，可以增加点免费的蛋白质。重点还是利用中饭的时间跟学生们好好交流一下学术，回答他们听报告时没明白的地方。我注意到国内的学生还是对学术不太感兴趣，或者说知识面不广，问的问题没什么挑战性，不需要让我好好想一想才能回答。而美国的学生们经常有些很愚蠢的想法，但天马行空，教人大开眼界。跟国内搞科研的人聊天的话题经常是生活、待遇、房价什么的，这些我也有兴趣，但是能再多点学术上的想法就更好了。在全国范围内，也就是帝都和魔都学术气氛浓点，能好好讨论实验上的细节。当然我也明白，现在很难在中国放下一张平静的书桌。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社会人。

有的时候到晚上了，就不吃食堂了，改下馆子。我的合作者们工作狂很多，主要就是在学校附近吃，因为吃完他们还得回办公室加班。印象极其深刻的是有次在魔都的某科研所，主人在吃晚饭时叫上了手下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杀往一家餐馆打牙祭。那是我吃得最愉快的一次。首先是主人好，对手下体贴，知道学生们穷，所以把他们都叫上改善生活。其次是魔都的学生和研究员们学术水平是好。主人跟我同年，浙大出身，是中国本土培养的，但极其聪明，饭桌上大家讨论实验中的某些困难和发文章的技巧时很与我心有戚戚焉。再次是我不是上海人，对上海的饭菜很不适应，但人多点的菜就多，总有几个我爱吃的。最让人大开眼界的是吃完饭大家握手告别，他们实验室的一帮人包括老板又浩浩荡荡杀回实验室接着干活。要知道当天是礼拜五的晚上，所以这些人都不用谈恋爱，不用回家带孩子，简直是所有老板心目中的最理想员工了。要不是目睹这些我也不会对中国科研这么有信心。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大多数情况我还是跟合作者、同学们随便凑合。有一次请客的是我大学时的团支书。他是牛人出身，当过省状元，发过《nature》，被美国媒体采访过，如日中天的时候决定回国报效，现在手上科研经费无数。没想到的是虽然在饭桌上叙旧、八卦往事很开心，但是吃的很简单、很快，因为吃完晚饭他还要回办公室加班。饭菜是典型的上海菜，我动了几筷子就吃不下了。其实要秒杀我很容易，第一是海鲜，第二就是辣的菜，越辣越过瘾。可惜点菜时客气了一下，没有抢过菜单来自己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总的感觉是在中国前几名的学校和科研所里，风气还是相当的正。人生不是以吃喝玩乐为目标的，大家对事业看得比其它的都重。中国的科研项目有纵向和横向两种。纵向项目是国家给的，管理很严，很难拿出来做吃喝招待。横向项目是地方给的，中间的空子就很大了。中国前几名的学校以国家队自许，没空也不屑去拉横向项目，所以在招待上就心有力而力不足。好在大家也都能理解，毕竟在一起干事业更重要一些。

真正吃喝风盛的，还是地方上的科研院校。而看过政府部门的吃喝风，才叫人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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