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遭遇FBI－－谈谈我经历的“民主自由” -- 老乐

这个故事是十多年前我到美国不久的一个亲身经历。

某日下午，我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office-mate对我说，刚才有个电话找你，需要你回复。看那小子表情怪怪的，我也没怎么望心里去，随口问：谁来的电话呀？

FBI。

哦，FBI。啊？@#$%%^^!!! FBI？没搞错吧？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拎起电话，按照对方留下的号码拨回去，接电话的是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核实了我的姓名和SSN以后，对方和我约了时间。

两天以后的一个上午，有人敲门了。我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老绅士”，身高超过1米85，健壮挺拔，大约50多岁吧，满头银发整齐的梳在脑后。一身深蓝色的西服，黑色的领带，锃亮的皮鞋－－看过“密西西比在燃烧”吗？和那里面的FBI探员一样的打扮。

进门先亮证件，然后就说：不必有什么顾虑，我们仅仅是例行询问。

我能说什么呀，有所谓“无产阶级专政”，大概就也有“资产阶级专政”吧，咱一个小小的草民，刚到美国没多久的学生，除了“配合工作”以外，恐怕没什么其他选择。

老绅士在客厅坐下，从皮包里面拿出一叠调查表，戴上老花镜就开始逐条的询问，我一边回答问题，一边审视他的动作，除了他翻页的时候表格后面的红色图章：secrete以外，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不得不承认，当时自己内心还是紧张的－－毕竟，FBI的名头太大了，见过电影里面FBI的人，恐怕上亿，但是真正在生活里面和FBI面对面的“谈心”的人，恐怕就不很多了。

他的问题从简单到复杂，最开始无非就是姓名，年龄，在哪里上的中学，大学，到美国多久等等。

然后就是一些相对复杂的问题，例如我回国几次，每次回去做什么等等。

我答：回国X次，这次是回去结婚的。

“结婚？”

是的，少等，我上楼取下我的结婚证，婚纱照等等。

老头一边看，一边口是心非的夸奖几句。

然后就是一些我现在看来的干扰问题，我觉得主要是想发掘我的破绽吧。

最后一个问题是关键：你是否接受过谍报训练（intelligent training）.

在提问这个问题的同时，老绅士的眼睛从镜片后面翻起，一道凌厉而狡猾的目光一下子射到我脸上，那一瞬间，我联想到了“狐狸”。但是瞬间就换成了人畜无害的和蔼微笑，并且向我解释：所谓intelligent，不是学识／智慧的意思，而是...我接口：不就是问我，是否是间谍吗？我不是，我太笨了，做间谍恐怕不够格。

询问到此结束，合上调查表，老头还是和我闲聊，但是我觉得还是询问，依然在寻找我的逻辑漏洞。不能老这么被动，我也主动发问，当然也是闲聊，由此知道他曾经是退役的海军陆战队，有一个上初中的闺女，而且他今天是利用休息时间来“看望”我，下午就要给闺女回去过生日云云。

我问他是否这样的“例行询问”也要携带武器，他说带了，让我看他腰间的手枪，并告诉我车子的后备箱还有长枪。

我问他，我们这里这么多留学生，为什么单单选中我，他说完全是随机的，千万别有什么顾虑。

临出门的时候他留下名片，并且对我说：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就尽管说。我说：我的驾照快过期了，更换的文件早就发出，但是现在一直没回信。还有，我的信用卡也快过期了，依然迟迟没有更换。

老头信誓旦旦的说：放心，DMV（发驾照的地方）我有朋友，这个可以帮忙，至于信用卡公司，他没什么熟人。

我心里骂：什么TMD狗屁“朋友”，肯定是你们捣的鬼。

老头走后两天，驾照邮寄到我手里，四天以后，新的信用卡也来了。

整个过程基本如此。这个事情让我脑子懵了至少两天，老头走以后我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我认为他们的上门调查，大概是和我回国结婚有关。

那个时候美国经济好，签证经常不给中国人通过。全奖拒签也是常有的事情，为了弄个签证，我曾经两次跑加拿大，为了把单身证明和结婚的paperwork凑齐，我和大使馆的电话联系在一段时间内非常频繁。

－－我认为，大概是我那段时间折腾的太厉害了，所以引起了FBI的关注，而我的驾照，信用卡等等文件，也非常不合理的被拖延了。

经历了这个事情，我对于很多其他的留美人士所鼓吹的“民主自由”有了我自己的看法，我觉得美国有一个严密的大网，你如果在网络下面的空间活动，大概就是“自由”的，但是只要你的行为（无论是否正当）稍稍触动了网上的一条丝线，就会有数不清的蜘蛛向你游走过来。

其实任何一个国家，对于那些他们认为会威胁，哪怕是“潜在威胁”自身安全或者“国家利益”的个人／组织，都是不可能手软的。

别来什么宽泛的“民主／自由”了。我对于美国“资产阶级专政”的切身认识，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 【整理】西河文萃第28期 2010年05月0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