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原来你什么都不敢要(1) -- 一条溺水的鱼

‘野百合也有春天’---罗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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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M就把手机递给我看。果然，屏幕上闪现的赫然是一条充满诱惑的短信：曾经沧海的一朵浪花，想念海的宁静，海的浪漫，海的咆哮，却只得到海的冰冷刺骨。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还在恨我吗？

我什么也没说，把手机递还给M。M看看我，嗯，你一定看得出，我跟她之间有过故事。他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了，你愿意听吗？我笑了笑，好听我就听，不好听我就不听，你说吧。

于是，M开始叙述他的故事。

我和Shirley是同学，从小学一直同到高中。Shirley是在小学的最后一年插班来的，一来就成为了全班乃至全校的焦点人物，人很漂亮，成绩很好，又是文艺骨干，老师都喜欢她，我却有点嫉恨她——因为她的到来，光芒万丈，风头无两，事事都压我一头。到了初中，她毫无悬念的保送到最好的重点，我也考进了同一所学校，我们又被分在一班，而且，她是班长，我是副班长。当时我视为奇耻大辱，居然又被这个女孩儿压一头。因此我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打败Shirley。

可惜，这个女孩子实在太聪明。我拼尽全力，始终无法超越她，哪怕是在一般来说男孩子比较擅长的数理化科目，她也总是稳居全年级前三位，最令人绝望的是，她平时显得并不十分用功，上课看小说，课后看电影，各种活动都没拉下，轻轻松松的应付考试，轻轻松松的把我们所有男生丢在身后。因此，她在学校就得了一个神仙姐姐的外号。中考时，她再次毫无悬念的被保送直升，而我好像较劲一般，也考入本校高中。

到了高中，Shirley和我，仍然是同班——我们都被挑选到了所谓的尖子班。高一是比较轻松的时光，我们一起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辩论赛，那次她是最佳辩手，我们最终赢了。在欢庆胜利的那天，她突然对我说，嗨，没想到你还挺能说，我们同学几年了，今天真是刮目相看，我这个最佳辩手名不副实，你比我强。听了这句话，我一时激动的差点掉了眼泪，你别笑，是真的，眼看着几年来自己心目中最强大的而且是永远压自己一头的竞争对手当面夸赞，我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Shirley当时取笑我，你还真不经夸，看，脸都红了。说完丢下一个笑容，走了。而我当时就觉得耳朵里轰的一声，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Shirley的音容笑貌在回荡。长期的敌意居然一瞬间就发酵成了爱意，真是少年青涩的初恋。

说到这里，M又喝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出了一回神，像是在咀嚼当年。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我走神了，时隔这么久，没想到这些往事还在我心里，毕竟是初恋啊。你能理解的，对吗？得到我眼神的鼓励，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的事情好像顺理成章一样，我们接触越来越多，我心里像一把把火苗在烤着，又不敢表露出半点意思来，潜意识里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我不知道。Shirley从不拒绝我接近她的种种理由，借书，借录像带，讨论问题，参加校外活动，终于发展到看电影，吃东西，逛街压马路了。她从来都是轻松自然，完全不像我做贼心虚欲盖弥彰。高二快要结束的一天，她第一次主动约我去河边看夕阳，我们在河边公园里一直走，也不说话，夕阳都不见了，谁也不提要回家的事。月亮出来了，我们坐在栏杆上，月光下她的脸泛着我永远想象不出的温柔，忽然问我，你真是个呆子！怎么还不...亲我？难道还要我求你？我可能永远都忘不掉她当时那种又调皮又羞涩又可爱的表情了，嘴角微微的撇着，眼睛闪闪发亮。捅破了窗户纸，我们的关系很快就密切得掩都掩不住。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着迷，Shirley又聪明又大胆的形象仿佛渐渐在面前鲜活起来。我给M再倒了一杯酒，听他继续说。

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很快的看出了一些苗头，老太太怎么能看着自己班上最喜欢的两个学生走上歧途？对了，我们那时可不像现在，中学生早恋还比较少见的，尤其在我们那个以校风正而自豪的学校。而且眼见着高三了，什么事也重要不过高考，于是老太太使尽一切手段要挽救我们，可是都没有效果，急了，把双方家长都找了过来。我父亲当场就赏了我一记耳光，而Shirley的妈妈也当场流了眼泪，总之是一地鸡毛，唉！经过了这一闹，我们两商量着要离家出走私奔，把俩人历年的积蓄凑了凑，也有不少钱，买了火车票就奔了北京，在首都逍遥了几天，经历了很多人生第一次，钱花的差不多了，也想家了，也担心父母亲戚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就回家了，好笑的是居然还记得买了土特产带回家，弄得两家大人哭一阵笑一阵，不知拿我们怎么办好。后来大概是两家人商量过了，不再干涉我们，只要我们不影响学习，估计是怕逼急了再出走吧。

就这样，我渡过了可能是最开心最甜蜜的高三。学习在Shirley根本就不是问题，我呢，可能是沾了她的光，也变聪明了，总之是没让家里失望。学校里见家长都不反对了，而且也不会影响升学率，也默许了，只是不准我们公开，怕带坏风气。班上的同学其实都知道，慢慢的，外班甚至外校的都知道了。渐渐的就有些小阿飞在路上或者是跟着或者是堵我们。Shirley很漂亮，有校花之誉，想追求她的男生应该不少吧，估计很多都自惭形秽不敢开口，没想到被我捷足先登了，心里怀恨，于是找了社会上的小混混来捣乱。我跟他们打过不少架，年少轻狂，这辈子最威风的一次，就是挎了个军包，包里装着一把菜刀，手持砖头，一个人跟三个小混混在路上打架，拍倒一个，自己也给打到满头血，犹自一手菜刀一手板砖的追着另外两个混混跑了足有两里地，最后因为失血晕过去了。经过这一架，Shirley对我更好了，其他男生也服了，不再有人来找麻烦。

后来，我们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居然考上了两所不同的大学。Shirley还是压我一头，上的是如雷贯耳的知名学府，而我则考到了本地的大学，虽然也是重点，到底比不上她。也不是没商量过要考到一块儿，可是不知怎么的，两个人都觉得应该给对方一个空间，而且尽想着好事了，哪里知道青涩的爱情在封闭的中学时代可以顺风顺水，到了相对开放的大学时代，要面临什么样的考验呢？

Shirley走之前，俩人毕竟是第一次长时间分离，临别前夜，相对而泣，Shirley哭得声嘶力竭，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自然也撒了不少眼泪，互相安慰，山盟海誓，她居然送给我亲笔写的一个条幅，上书非你不嫁四个大字，叫我装裱了挂到寝室里，我还故作潇洒的跟她说，看到比我优秀的帅哥，记得写信回来通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发问，你真的装裱了那个条幅挂在寝室里了吗？M微微一笑，不错，Shirley的毛笔字是童子功，她爷爷从小教的，写的极好，那副字是狂草，笔走龙蛇，我挂在床头，招来不少眼光，不少兄弟比比划划也猜不出写的到底是什么，呵呵。我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女人，真叫人又是怜爱又是向往，好奇心不断撩拨自己，真想一睹芳容才甘心。这时，想起一个重大问题，问M，你们既如此如胶似漆，最后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竟至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