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朝鲜之行：探访神秘的国度 （下） -- 顾剑

前天看到“好名没了”提到的2003年陈清贫写的“我在朝鲜的三天三夜”，我花了些时间仔细把他的那篇朝鲜游记看全了。谢谢好名没了的推荐。

先说说总体感觉，朝鲜6年的变化不太大，陈清贫所拍的那些照片，拿到6年以后的今天，还是可以作为今天的照片----平壤基本没有变化。而且我们的游程也是基本相同。他所用的丹东中国国际旅行社，我用的丹东青旅，本就是丹东几个大的旅行社联合组团的，就是一个团，而且，我所联系的孙富毅导游，也是几年前从国旅转到青旅的。陈清贫的文笔比我好多了，3天的游程，记载得很细致，也很真实。不同之处，一个是现在的标准路线游程有些变化，是4天3夜，好像比他们多一些时间。另一个，可惜他当时病了，没有去成妙香山。我的感觉，他的文章有些文学加工的色彩，象金英美的真真假假，直到“最后揭秘”才说出来，而且名字和真人是两个不同的原形，讲老实话，我觉得更象文学作品的技巧，而游记文章本身应该是实录，弄这个 噱头，个人是不以为然的，觉得稍为有损于文章的公信力。当然，他写的朝鲜的那些情况，我也都见过，其实是完全真实的。只是我觉得不该在人物的真真假假上，搞些技巧。作为实录，简单，平实最有说服力。个人感情问题，如果不方便讲明的话，本就不必要写进来。诸君以为然否？

下面重点解释一下好名朋友提到的，我写的朝鲜人对志愿军的态度，和清贫文章里说的不一致的地方。主要是板门店和纪念碑那两处。

其实，我不觉得有实质性的不一致。

过了六年，有些地方，朝鲜还是改进了。我这次去的时候，朝鲜军官的讲解，再也没有提“金城战役人民军杀敌多少，打败了美军”之类的话。本来么，金城反击战根本是志愿军打的，有他们什么事情？况且当时的作战对象，仅限于韩军，没把美军作为目标。这是由当时的政治背景决定的：美国重点在欧洲，无心久战，已经准备在停战协定上签字了，李承晚坚决不干，他想统一朝鲜，叫嚣就算单干，也要把战争继续下去（这种盼望统一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美韩利益不同，你也得量力啊）。发动金城反击战背后的政治目的，就是要把韩军打痛，告诉他们，单干，你还不是对手，乖乖停战。2003年朝鲜说他们的人民军发动金城战役打败美军，根本是睁眼说瞎话。现在是不讲了。这是个改进。也许，是因为清贫的文章反响很大，最终反馈到朝方政府去了，他们怕影响不好，改了？

还有，他文章中提到的，在停战谈判大厅，朝鲜导游反问“中国代表也在场吗？”的问题，我觉得，要么是导游年纪还小，知道那段历史太少，要么是6年的时间，朝鲜这方面改进了很多。我去的时候，在停战谈判的地方，和签字的地方，朝鲜军官用朝语讲解，我们的小韩导游翻译，能够指出来，当时朝鲜代表所坐的首席位子是哪个（我当时加了一句，“南日大将”），和中国代表所坐的两个位子在哪里（我又加了一句，“可能是伍修权和李克农”）。所以，这次他们肯定提到了中国代表在场。

志愿军纪念碑的那段，应该说没有什么分歧。很简单，我去的时候在维修，根本没有去。从他的文章本身来看，我的印象是，清贫是个比较情绪化的人，而且，他应该是军人世家，我猜可能先辈亲属里面，没准还有参加过朝鲜战争的。因此在志愿军纪念碑前，情绪比较激动。而我呢，我是抱着好奇和探究的态度，不怎么注入个人感情色彩。抱着这种态度看，其实他的文章里，纪念碑那段，构成对朝鲜人不满的主要客观因素也就是两点：第一，纪念碑和附近的金日成铜像，凯旋门相比，太矮小，不起眼；第二，没有多少朝鲜人来致敬，献花，纪念碑前的花很少，受到冷落。

这两个原因，我觉得后一个比较情绪化。我倒不要求或指望有多少朝鲜人自发地来致敬，但这不代表朝鲜人都不知道有志愿军这档子事儿，因为他们知道也未必会来。原因是，志愿军再和朝鲜人民是一家，那也是外国军队，承认外国军队救了自己的命，毕竟是丢脸的事情。朝鲜人很要面子的。金日成铜像所得到的鲜花和致敬，比志愿军纪念碑多很多，放在朝鲜，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他们对金太阳的个人崇拜如此厉害。其实就算放在今天的中国，你能数出多少座建筑在显著位置的，纪念美国飞虎队，苏联志愿航空大队，苏军解放东北的纪念碑？（美军太平洋战场胜利的纪念碑，提都不用提了）。有的话，又有多少中国人自发地去致敬？（献花也不用提了吧）。

是，我承认，贡献的大小程度不一样。可是，将心比心，道理是一样的。对吧？

第一个原因，也算有情可原：志愿军纪念碑建成于1959年，金日成铜像建成于1972年，凯旋门建成于1982年。无论是技术，还是国力，后来的总比早先的高大宏伟。建成以后，再改观就不容易了。志愿军纪念碑后来在1984年改建过，但原先的形制，占地，总会保留的，不可能突然变得特别高大宏伟，否则就不是改建，而是推倒重来了。

相反，我这次去看到的，比较实质的，对朝鲜人有利的一点，是在“祖国解放战争胜利纪念馆”中志愿军展厅，和朝鲜讲解员的解说，都没少提志愿军的贡献。这总是客观的。

以上是我解释自己文中和陈清贫2003朝鲜游记不一致的地方，我个人觉得，其实我们写的东西，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差异，至少，不存在受骗的问题。

但我也不是一味说朝鲜人好话。另一方面，我其实也怀疑，朝鲜人是不是只对中国旅游团讲志愿军的贡献，而在国内完全抹杀呢？这是一个合理的怀疑，但是目前没有证据证实或者证伪。我觉得，最好的证据，是去看朝鲜本国出版的官方战史，和大中小学历史教科书。而我没有这个条件，既不懂朝鲜文，也接触不到这些资料。因此，我觉得，我不能用怀疑，来给别人定罪，是不是？

至少，从我看到听到的客观事实分析，我觉得朝鲜人民对志愿军还是知道的，起码态度还是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