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暗箭 简单生意 第四章 9 -- 苹果核的复仇

私人飞机通常没有宽体的概念，所以显得比较局促一点。一架螺旋桨行政机对于那些乘惯了湾流之类的富豪来说显得有些寒酸，不过就一般人，象夏雨方天民这样的来说能得到这种待遇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至少不用去赶火车或者在公路上颠簸，而且还有很松软的皮沙发可以坐，在油腻兮兮的军用运输机和隆隆作响的直升机里可没有这种还算令人愉快的旅行体验。

小飞机对于气流的敏感远远要大于那些上百座的客机，一遇到比较大的气流就如同坐过山车那样剧烈的上下，对于在六级七级海况还在海上滚过的方天民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而夏雨和小苏就惨不忍睹了，他们很快就吐满了椅子前面的呕吐袋。

等飞机在合艾机场着陆的时候，夏雨认为自己的下半身肯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从飞机上“漂”到停机坪上的。刚下飞机就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居然还是一个皮肤黝黑穿制服的警察，开始把夏雨吓了一跳，以为哪个环节出错了把警察给招了来。小苏和那个警察招呼了一下，那人就用吉普车把三个人直接送到了合艾火车站。合艾距离他们的接头地点拉艾的距离并不远，也就是一两百公里的路程，而且泰国的火车相对舒适，虽然不像欧洲的火车那么宽敞明亮，但和印度火车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夏雨在火车上一口气干掉三瓶冰冻矿泉水，并且用第四瓶彻底洗了一下脸才恢复了元气。

“你们一直在说老郑的老婆，她很厉害吗？也是同行？”方天民想找一些轻松的话题，在大战前八卦一下有助于放松精神。

“嘿嘿”夏雨一笑，“你也有兴趣打听人家老婆，不过你不但认识他老婆，还见过她。”

这下轮到方天民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他认识的异性，除了从小学开始的女同学，女性亲友师长还有自己老婆外，实在是屈指可数，想了半天才又想起自己开阑尾的时候在海军医院里结识过几个女医生和女护士。机关里政治部有些女干部，通讯站也有女兵，但是自己是一个都不认识。按照老郑的年纪，家属也应该有四十多了，而这个年龄段的女性，自己更是不太接触的。

“别猜了，我告诉你”夏雨最里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方天民立刻惊讶得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这个名字不但他非常熟悉，而且很有好感。因为这个名字的主人属于一个八十年代红极一时的电影女明星。在那个没有影碟没有网络，精神文化生活相对匮乏的年代，一个出名的电影明星几乎就是全民偶像，众多粉丝中，自然也包括了当年小小年纪的方天民。

“是她，真的是她？”方天民急于确认。

“当然，如假保换”夏雨不紧不慢，又喝了一口水，才接着继续“你肯定想说凭老郑那个胖乎乎的菩萨象，能娶到如花似玉的大明星有点癞蛤蟆吃到天鹅肉是吧。”

方天民不可否认得点点头。

“其实嫂子和老郑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嫂子比老郑还大一岁。你要知道，那个年代还不是经济基础决定一切的年代，拍电影的还是叫文艺界而不像现在叫娱乐圈，而且没有那么多潜规则。老郑和嫂子高中毕业就开始正式恋爱，他加入我们公司后不久就要外派，而且是长期外派，所以他耍了个小心眼，年三十上嫂子家提亲，嫂子家的老人从小就喜欢老郑这个老实孩子，当然现在他早就不是老实而是老油条了，就一口答应下来，过了年就去领了证办事。嫂子和她娘家至今都认为老郑部队转业到外贸公司的。”

“瞒了二十多年？”

“可不，我们这行，瞒一辈子的都很正常，往往临咽气前才告诉自己的家属这辈子她嫁的是什么人。”

“真佩服死了。”方天民想，路虹也只知道自己老公是后勤部一个普普通通的助理员，尽管这个“助理员”经常加班加得比真正的后勤部长还多。

“嫂子美丽动人温柔贤淑，但是，金屋藏娇外加自己长期在外，总让老郑觉得有些心不定，外加让老婆长期独守空房很愧疚，所以一直让着自己太太，巧的是，嫂子也怕老郑常年在外会有七年之痒因此严加管束。老郑妻管炎的绰号从结婚不久就背上了，一直背到现在。好在虽然长期两地分居，不过夫妻还是很恩爱的。让老郑头大的是漂亮女人一般对钱都缺乏概念。所以花起钱来大手大家，嫂子虽然赚得也不少，但花起来更厉害，老郑除了国内的工资工资全部上交以外，在这儿除了日常正式工作外就是拼命挣外快补贴家用，我们内部早就说了，以后老郑要是调会国内机关工作，给个小卖部三年里能让他捣鼓成上市公司。”

“那这儿的工作……”

“人不可貌相，老郑的实际工作能力是非常强的，这点是上面一致认为的，不然他这么搞法上面早就发飙了，不抓回来剥层皮才怪。就是因为老郑的存在，使得这里成为一道防火墙，对国内的几次大的行动还在准备阶段就让他给灭了，还抓到几个上面早就想抓的大人物。所以上面对老郑私下的买卖一向是睁眼闭眼，有时候还会开开绿灯行个方便什么的。冲锋陷阵，他不行，但是撒网布线，指挥行动，施用计策是他的强项”

在两个人说说笑笑间，火车就到了拉艾。和所有的小城镇的火车站一样，一个简陋的月台加上年久失修的小小候车室以及同样惨不忍睹的办公室构成了拉艾车站的全部。列车只停留区区几分钟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火车站的“站前广场”比一个标准篮球场大不了多少，之前的一场大雨使得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沾满了粘呼呼的污泥，不过穿着凉鞋和宽大裤腿的本地人并不在乎，当他们骑着轻骑从夏雨他们面前呼啸而过的时候，溅起的泥水溅了夏雨和方天民一身且无视受害人的感受，华丽地飘然而过，夏雨却有些忍不住想骂人了。

小苏带着两个人离开镇子，七转八转在镇子附近的一条废弃道路的一头，一间锈迹斑斑行将倾倒的铁皮房子门前站定了。小苏轻轻敲了几下门，在夏雨看来，这间铁皮屋子就是用一根手指戳两下就会倒塌，敲门无疑是对这堆垃圾的结构强度很严重的考验。夏雨敏感地感觉到周围的丛林里有埋伏，而且不止一个，换句话说他们是被包围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设伏是友方的警戒力量还是敌人，至少他现在无能为力，他手上连个水果刀都没有。所以，他没有告诉方天民他的发现，生怕经验不足的方天民表现出什么异样的举动引起对方的进一步举动，保持镇静，静观事情发展是最好的选择。

铁皮房子里有人用很轻的声音问，声音小得象刚断奶的蚊子。在寂静的丛林边缘已经足够让人听清楚了。问话的人是用当地语言，小苏用同样轻的声音作答。门立刻就开了，尽管开得很吃力。三个人弯腰钻进铁皮屋子，屋里有人划了根火柴，一盏小小的油灯立刻被点亮了。野外联络站，火柴，油灯，这一切让方天民联想起小时候看的那些描写解放前地下党斗争的电影，一时间产生了时空错位的感觉。

油灯被调在最低亮度，火苗比黄豆大不了多少。坐在灯后的是一个老人，头发已经灰白，面色很黯淡，背有些驼，但眼睛非常有神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如果用一只衰老仍不失威武的豹子来形容面前的老人，一点不为过。老人的背后站着一个矮个儿年轻人，短发，身体结实，一只手搭在腰间，无疑衣服的下摆里面藏着一把手枪。他一脸的警惕，脸上写满了怀疑两个字。

小苏很亲热地和老人打了招呼，看上去两个人非常熟悉。接着他介绍了夏雨和方天民。小苏称老人为钟伯，这又让方天民想起地道战里的敲钟的老钟叔来了。钟伯点点头，并没有客套一番，只是淡淡地说：“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条船应该快到了吧。”

方天民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三小时。”半小时前老郑把最新的卫星照片上船的经纬度坐标发到了小苏的手机上，方天民立刻推算出了距离和抵达港口的时间。

“这儿到港口还有五十多英里，要拿下船的话，还要事先布置。算算时间，怕来不及了。”

“如果现在出发，应该来得及，我在电脑上查过水文资料，他们抵达的时候正好是退潮，如果要进港靠码头，还得等几个小时涨潮，而且，他们靠泊作业如果没有拖轮帮助，也需要一定时间，时间应该够了。”

“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钟伯很敏捷地站起身，之前苍老印象一扫而光。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枪？”夏雨问了句。

“出门就知道了”钟伯头也没回，钻出了门。

夏雨和方天民跟着出了门，门口的道路上已经站满了人，男女老少至少有四十来个，其中大约二十个看上去还有一定的战斗力，其余人满脸菜色，用难民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人，是我们的全部，都要带走，不然你们把船搞走了，这些人不到一天时间就会被人杀掉，他们正找不到理由解决我们。”钟伯指着他的手下说。

“有多少武器，给我看看”夏雨关心的是武器，用榴莲去砸装备精良的对手是不现实的。钟伯手一挥，一辆丰田皮卡从丛林里开了出来，停在钟伯面前。那个年轻人掀开后面的雨布。雨布下堆满了榴莲。难不成真的用榴莲去砸人，夏雨觉得有些荒唐。

立刻有几个人上来搬开了榴莲，下面的东西让夏雨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