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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一家三口拔牙记 -- 即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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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一家三口拔牙记

看虎口拔牙想起我家三口的经历,也和一篇。

我很小时候就拔过一颗长歪了的虎牙,但年纪小,没什么印象。出国前拔两颗左边智齿还记得一些。到口腔学院找同学,同学又找老师,其实也就是工作不久的见习小医生,老师再找护士,一帮人围着我叮叮当当开凿。上牙好拔,下牙只觉得他们凿子,起子,锤子一股脑儿地敲啊,撬啊好半天,我的头都被震得昏昏沉沉的,还好,下牙也给取出来了。然后昏昏沉沉地骑车回宿舍,咬了一天血丝拉乎的纱布,慢慢可以正常饮食了。

出国后,右边两颗智齿也先后冒出来。第一个牙医没说什么,后来搬家,换了一个牙医。照过片子后,说您这两颗智齿长得不齐,拔了吧。没有异议,约好时间,安排好拔牙后的食谱,带着上次的恐怖记忆,大义凛然地上刑场了。先打麻药,我最害怕打针,可这会儿还不能咬紧牙关,嘴正被牙医翻着呢。那就捏紧拳头吧。心中一颤,麻药针已打进牙龈了。医生好快的身手,嗤嗤嗤,三针马上打完。过一会儿,半边嘴已感觉肿麻了。牙医用不知什么玩意儿碰碰,有感觉吗?没有?好,开始吧。紧闭眼睛,想象十八般武器在嘴里伸展腾挪,一会儿上牙就下来了,下牙仍旧费劲。牙医踩好点后,护士用锤子拼命敲,不小心把我的嘴唇也磕破了,道声对不起,继续革命。大概牙根较深,比较棘手,牙医和护士小声嘀咕几句,两人交换位置,又一阵好敲。下牙不识趣,还不下来,牙医开始沉吟,要不然切个小口,别把牙根弄断了。我苦于不能开口发言,只能心中呐喊:“No way!”那时对中国知识分子几千年的苦闷我有了小小的了解。牙医可能嫌麻烦,继续坚持不懈地进攻,我的嘴一松,那颗不知好歹的牙终于缴械投降了。

依旧咬着两块棉布回家,途中发现车油不够,拐进加油站加油。突然发现对面一个男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我,我有那么好看么?回到车内,照照后视镜,才发现自己唇带血丝,面目青肿,神情呆滞(都是麻药惹的祸),他莫不是以为我惨遭家庭暴力,琢磨着是不是报警?

这个牙医拔牙成性,看过老公的牙后,也建议他的四颗智齿一并拔了。其中三颗都好说,但一颗下牙长横了,顶着前面一颗牙,已磨出一小洞了。这颗横牙我们的牙医都没办法,真够横的。于是老公去牙医推荐的一个口腔专家那里报到,原来得要把牙龈划开,拔出牙后再缝和。先让专家检查一遍,听取各种注意事项,约好手术时间,单等时日到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是一个寒冷的早晨,头天刚下过小雪,路上滑溜溜的全是冰。天蒙蒙亮,我和老公便顶着凛冽的寒风出门了。我们不是地下工作者出身,专拣天寒地冻时出动,是因为我只请了半天假,早去早回吧。拔除这颗老大难需要全麻,必须有家人陪同。到得诊所,我们比专家还早。静候15分钟后,大胡子专家来了,护士把老公叫进去,我在外面看杂志安心等侯。约摸半小时大胡子出来告诉我一切正常,牙已取下了,但老公需要至少半个小时恢复清醒。护士又过来不厌其烦交待一大堆术后护理工作:每半小时换一次棉布;去药店买止痛药,每四个小时吃一次药;用冰袋冰脸,以免肿胀;……一听这么多条条框框,我还是请一整天假吧。

又过了一会儿,可以进去看老公了,他空洞地睁着眼睛,似醒非醒四仰八叉地躺在牙医椅子上。先在心头大笑三声,被麻翻的北极熊不就是这个样子。笑毕同护士把他搀起来,老公脚步虚浮,踉踉跄跄,还没完全醒过来呢,但没有忘记要交25刀的copay,口齿不清吱唔着缓慢掏出钱交给护士,还来句Thank you。护士一直把我们送到停车场,路仍结着冰,小心翼翼地总算蹭到车旁,把老公放进去。先把医生开的止痛药买了,再狂买一通酸奶,冰激淋,果汁回家。

老公敬业,回到家先把计算机打开,看看天书般的程序,但麻药劲儿没有完全过去,头脑运行很是缓慢,末了决定还是睡一觉先。

睡了几个时辰,忽然醒来,问我:“我交25块copay了吗?”闻之晕死。

下午小女回家,看见满冰箱的冰激淋,酸奶,大呼:“Yeah……!爸爸,你还拔牙吗?”

小女也差点经历拔牙。换牙时,她的第一颗乳牙松了有半年了就是不掉。去洗牙时,牙医钩钩那颗松松垮垮的小牙:“阿姨给你拔了,好不好?这样新的牙就能长出来了。”小女想想,点点头。于是一套器械搬上来。这时候小女不干了,害怕那么多亮闪闪的家伙。牙医好说话,不拔就不拔。刚给小女把垫在胸口的棉垫拿掉,她就噌的起来跑出去,连小玩具也不要了。哈哈,老妈和牙医同声大乐。

我所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把智齿拔了,因为很少有智齿长得正的。所以劝坛子里有智齿烦恼GGMM们趁早拔除隐患,笑口常开,谈笑风生,载笑载言。您要嬉皮笑脸,谑浪笑敖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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