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由近期离世的几位高层官员说起 -- 神仙驴

前面讲过，江是三代核心，是华国锋之后真正成为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三位一体的最高领导人；胡锦涛在政治局常委任上蛰伏十年，资历深厚，远非吴邦国等可比。江胡二人，确实是能够做到成为同代领导中的核心。这种在前台同事中拥有无与伦比的资历和职务优势的，我们姑且称之为一颗星模式。但是到了习近平李克强这里，两人年龄相仿、资历相若，同时出任中央政治局常委，这就可以称作是双子星的培养方式了。

双子星者，是从党、政两个方向培养不同的最高领导。不同时期、不同地方、不同层次，这样的培养方式屡见不鲜。最出名的，应该就是胡耀邦—赵紫阳搭档。胡耀邦

还得从十三大和退休制度说起。1987年十三大和1988年的两会，中顾委已成立5年，省一级顾委也多建立。但此时距较健全的退休制尚有一步之遥。邓小平、陈云、李先念虽然退出中央委员会，但仍担任中央军委主席、中顾委主任和全国政协主席职务。十三届中央政治局17位委员、候补委员中，总书记赵紫阳已是68岁，比他大的还有6人：杨尚昆是80岁高龄，秦基伟73岁，胡耀邦72岁，万里71岁，宋平和姚依林70岁，这时江泽民61岁。这代政治局仍未实现年轻化，好在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此后，1992年十四大刘华清76岁进入政治局，1997年十五大江泽民71岁继续留任，再之后，政治局成员年过70（甚至68岁）必须退已成为规律。

如果此后没有意外的发生，政局就此波澜不兴，那么十四大时，高级格局可能是：

总书记赵紫阳（73岁），十三届政治局其他常委李鹏、乔石、胡启立应会留任，姚依林退（真实历史中十四大时姚是一样退的），十三届政治局委员中，田纪云、江泽民、李铁映、李瑞环、李锡铭、杨汝岱、吴学谦可能都会留任，候补委员丁关根会升任政治局候补委员，他们的年龄都小于赵紫阳。按照事实上十三大的布局和十四大的结果，这里不妨假设，邓公的中央军委主席是要留给十四届中央总书记的。十四大和之后的八届人大政协，同样可能实现政治局常委前四位包揽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人大委员长和政协主席的局面。同时，需充分考虑到下任接班人的情况。

下任接班人。赵紫阳因年龄问题，任期最长也就到1997年十五大召开，届时他是76岁高龄，但仍赶得上参与香港回归这一盛大国事再风光退休。

胡启立生于1929年，比赵紫阳整小10岁。在他之前的李鹏、乔石，虽然年纪可能可以再留任一届常委，但也顶多一届而已，不存在成为核心的可能，否则不利于较稳定的政局。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看看，到1997年，胡启立将任满10年政治局常委，资历深厚，出任总书记将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之后胡锦涛，不就是再版的胡启立嘛（仅就入常10年而言）。不过，历史是不会再给大胡机会了。幸好他的出色的业务能力，使得他能在复出担任一届部长后，可以再度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

但这里应注意，双子星中的胡赵也好（80年代中前期），还是一颗星中的赵（80年代后期），或者是一颗星中的江前期（到90年代中期），都无法避谈旁边的大恒星或白矮星，因而实质上，这时期的一颗星或双子星，本质差别不大。但在1997年巨星陨灭之后，离职者基本不可能在拥有巨星般的能量和声望，一颗星或双子星的讨论，才更有意义些。

再回来看十七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中，能留到下一届的，也只有习李二人。两人分任总书记和总理后，下一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将可能居于李克强之后列第三位。这样的格局，俨然十四届江泽民、李鹏、乔石、李瑞环时的模样。关于未来最高层次几位领导人的人选，——就不在这里多说了，我总得给将来几年留个话题不是？

绕了一大圈，再回到有关韩光和排名的话题。

前文说过，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排名是很有讲究的。这其中，还得了解，不同时期和不同场合，排名也会有变化和不同。

比如，1978年五届全国政协召开前，全国政协领导人几乎凋零殆尽，在世的四届全国政协副主席寥寥无几，其中也只有沈雁冰一人不兼任其他职务。这时期的报道，会说“出席××活动的，有党和国家领导人××。。。、全国政协副主席沈雁冰、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江华。。。”，说明此时的全国政协副主席和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最高人民检察院当时已被取消），是不能被称作党和国家领导人的。

再有如中顾委领导的排列，刚成立时是排在在职中央书记处之后，十三大后、十四大后又有不同。

再像1991年4月出任国务院副总理的邹家华、朱镕基，此时党内只是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到1992年10月十四大召开前的一年半里，排名也有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之后和之前的两种排法，并不十分固定。

但总的来说，排序大致是：

中央总书记、前中央总书记、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担任过正国级职务的前中央政治局常委、其他前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央书记处书记、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国务院副总理、国务委员、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全国政协副主席、其他副国级老同志、中央军委委员、前中央军委委员。

在这里，其他副国级老同志中，我们基本能够发现，垫底的基本是邓力群、张廷发、韩光三人——这就是有朋友谑称之为垫底三人组的由来。在一段时间内，不同层级老同志一同出现在版面的时候，在不少的“和”之后，在其他老同志和三人之间，还会用到“以及”，这下，三人的位置就更突兀了。

这其中，邓力群、张廷发曾任十二届中央书记处书记和十一、十二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地位颇高，但由于某些原因而飘离党和国家领导人之列，最后返回到老同志中的垫底位置。韩光的中纪委常务书记，本身则不算太高的职务。但应当注意，韩光的前任王鹤寿，退下来后的排名，是列在“十四大及八届人大政协两会后离职的老同志”之内，虽然排在最后，但却在比他后退休的老同志之前，这是与邓张韩等人的不同之处。后三人则是自始至终的排在垫底位置。

这里提到邓张，前不久又说过华国锋，那么就不妨再稍稍说一下，30年来因各种原因降格或离职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当然就跳开四人帮了。

不再担任政治局常委的领导：华国锋、李德生、汪东兴、胡耀邦、赵紫阳、胡启立

因政治原因被降格的政治局委员：纪登奎、吴德、陈锡联

被降格的其他领导人：张廷发、邓力群、郝建秀、王兆国、芮杏文、阎明复（郝、王终复出重新担任党和国家领导人，张、邓成为老同志）

冒升突降不再担任国家领导人职务的工农代表：陈永贵、吴桂贤、李素文、姚连蔚、孙健

历史上因为各种原因撤职或降职的原“党和国家领导人”是太多了。其中最严重的，是残酷的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以反革命罪获罪服刑，如林彪、江青集团。文革后，因经济问题被撤销职务、开除党籍、入狱服刑的的则有三位党和国家领导人：陈希同、陈良宇、成克杰，正可谓“陈/成色十足”，其中成克杰更是直接判处死刑。

此外，文革中由一线工农劳模冒升担任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有陈永贵（曾任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吴桂贤（曾任政治局候补委员、国务院副总理）、李素文（曾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姚连蔚（曾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孙健（曾任国务院副总理）。他们曾充当过最显眼的花瓶。其中后四人都在文革结束后不久被免职，发回原籍从头做起。陈永贵的情况则特殊些。要到1980年，汪东兴、纪登奎、吴德、陈锡联等先后被免去党政军要职，二代核心在组织上大获全胜，这才算告一段落。

以下诸位，都被保留中共党籍，这是与之前动辄开除出党甚至入狱服刑有本质不同的地方。请自加注意。

文革后被免职、降职的党一号领导人有：

华国锋，由中共中央主席改任副主席，十二大不再设中央主席副主席职务后，自然免职；

胡耀邦，撤销中共中央总书记，保留中央政治局常委职务，十三大后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

赵紫阳，撤销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

被免职、降职的中央政治局常委级领导人：

汪东兴，被免去中共中央副主席等党内外职务，1985年当选中顾委委员；

胡启立，撤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委员；

以上诸位，都曾享有正国级乃至一号领导人待遇。但因种种原因辞去或被免除所任职务后，所享受的待遇自然也随职务不复存在。

事实上，领导人是怎样的离职、离职后组织明确给什么待遇，都不是他所卸下的那个职务所决定的。原来经常看到有人为赵紫阳鸣不平，认为他担任过总书记，送别规格低了。其实，赵的总书记职务是被撤销的，当然他不可能再享有退休总书记的待遇。若再举极端些的例子的话，王洪文曾贵为中央副主席，死后也要按照中央副主席的规格办理不成？所以说，曾任的职务不是免死金牌。

以上三位曾担任一号人物的华、胡、赵三人，随今年华国锋的去世而彻底走入历史。从送别活动看，胡耀邦、华国锋其实还是按照过世的核心—总书记规格办理的。与前两者不同，赵紫阳是犯了关键时刻分裂党的错误，但为他送别的规格，也是离任政治局委员的待遇。

汪东兴因逮捕四人帮大功一件，十一大成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但后来成为改革阻力，遂于1980年十一届五中全会下台，与他同时离职的还有纪登奎、吴德、陈锡联等人。这是华国锋辞去中央主席一年前的时候。此后汪东兴两任中顾委委员。目前，汪东兴已是92岁的老人。将来他的规格，应可按离职政治局委员处理，并至少有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称号。

现如今汪东兴并不参与各类活动。否则，汪东兴的排名，也不过仅列在垫底三人组之前。不过，其他三人毕竟不曾担任过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这样的高位，相比之下，还是低调从事，不要这份难堪更得体些吧。

胡启立，1989年大事件中被免去一切党内外职务。1991年复出，担任机械电子工业部副部长，1993年，担任电子工业部部长。1998年后，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

除此之外，李德生在中共十大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在1975年正式辞去该职，仅保留中央政治局委员头衔。此后对他便是按照副国待遇。

这里再多说两句。1992年中顾委取消和1993年两会后，政治局常委级老同志排在了现任政治局成员之后，而政治局委员级（一般）老同志的排名则固定下来。这期间的一般老同志，原中顾委常委们排在前面，随后分别是离任人大副委员长、离任国务委员、离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离任两高负责人和中纪委原第二书记王鹤寿。再之后便是邓力群、韩光。张廷发要到再之后才恢复待遇。

中顾委常委是按照姓氏笔画顺序排列的。刚刚辞世的开国上将第一名、最后离世的红军将领萧克，排在李德生和宋时轮之间，是因为在简体字发展之后，改姓“萧”为“肖”的缘故。（改姓为肖这点我是不太赞同的，因为萧字依然存在，这种改法只有书写简练的好处了。）现在，这批老同志之中，仅有李德生、张劲夫、黄华、彭冲、王芳、古牧、吕正操、郑天翔、刘复之九人了。他们在当代一般老同志中居首位，与前面的现任党和国家领导人间，有个“和”字。

由副国级位置被撤销或降格使用的领导人，因不同原因，也分几种情况。

刚才提到，陈永贵、吴桂贤等人曾位居党和国家领导人之列，他们的冒升，还是文革时代的产物，很多情况下的言行也是身不由己。他们被免除高官后，除陈永贵留京任东郊农场顾问外，其余都打回原籍从头做起。在他们逝世后，规格自然也仅以当时评定的级别对待。

纪登奎、吴德、陈锡联三人又有不同。其中纪登奎也有冒升因素，辞职后担任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正部级研究员。吴德则在1982年新成立的中顾委中担任委员。陈锡联辞去政治局委员后，任中顾委常委。陈锡联是一代名将，不再一线工作后仍能成为政治局委员级的中顾委常委，也是对他的过去功绩的肯定。陈锡联可算始终是副国级领导人。

这里多次提到中顾委。按当时党章，中顾委副主任可列席中央政治局全体会议，中顾委常委在必要时也可列席政治局全体会议。以此，中顾委常委以上比照政治局委员没有疑问。十三大后，中顾委副主任级别再提高到政治局常委的层次。

而能成为中顾委委员的条件非常苛刻，但是中顾委委员本身也仅是比照中央委员，多是离休老部长，规格也不比部长高。其中的特殊人物，再有特殊说明。

张廷发、邓力群两人，原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央书记处书记，后来都只成为中顾委委员。

张在1985年十二届四中全会上，成为主动辞去中央委员的10位政治局委员之一。其实也有他迫不得已的一方面。张随即进入中顾委，但只成为普通委员。而与他同时辞去中央政治局委员的王震、宋任穷，当选中顾委副主任，李德生、韦国清当选为中顾委常委，依然享有政治局委员级别资格。张廷发此后沉寂相当一段时间，后来才以老同志名称出现在非常靠后的位置。

邓力群是十二届中央书记处书记，多有传说是先落选十三届中央委员，以致失去成为政治局委员的资格；又落选中顾委常委，最后只能成为中顾委寻常委员。故而邓力群不得不早早退出一线，得以以老同志名目参与各项活动。

与邓力群一同担任十二届中央书记处书记的郝建秀、王兆国两人，本已位于党和国家领导人之列，也由于资格太浅、晋升太快而遭非议，在十三大前后回归省部长角色。其中，郝建秀本是纺织劳模，曾在纺织工业部任职，此番改任国家计委副主任（正部长级），一任直到65岁离任，随即出任九届全国政协常委。两年后两会换届，旋当选为十届全国政协副主席。就这样15年后，郝建秀再度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

相比之下，王兆国还是顺利一些。十三大前，王兆国由中央书记处书记高位，下到福建出任代省长。此后蛰居在此三年。1990年回到北京负责对台事务，出任国务院台办主任。十四大后，王兆国出任中央统战部部长，1993年当选全国政协副主席。此后一任十年。2002年十六大，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负责群团事务，后兼任全国总工会主席。这才是他的本行。两度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之间，也只有5年光景。

另两位被免除职务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是1989年大事件中下台的十三届中央书记处书记芮杏文、阎明复。两人在1991年复出。64岁的芮杏文担任国家计委副主任（正部长级），60岁的阎明复出任民政部副部长。

政治事件中犯过大错的领导人，仍能被安排出任党务外的公职，发挥其一技之长，还是值得肯定的。

综上，不算冒升突降的劳模型国家领导人以及被开除党籍判刑入狱的陈希同、陈良宇、成克杰三人，被免职或降格使用的前党和国家领导人，至今有

华国锋、胡耀邦、赵紫阳，汪东兴、李德生、胡启立，纪登奎、吴德、张廷发，郝建秀、王兆国、芮杏文、阎明复等几人。

现在在世的尚有汪东兴、李德生、胡启立、张廷发、郝建秀、王兆国、阎明复。另有落选的邓力群等。其中王兆国是在职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李德生、胡启立、郝建秀、邓力群、张廷发是作为离任的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老同志对待，汪东兴不参与活动，阎明复是部长待遇。

若说将来的看头，曾任中央副主席、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汪东兴，该还会能引起一些注意吧。

（三完）

• 【原创】由近期离世的几位高层官员说起（难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