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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南洋行 -- 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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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南洋行(6):孤单的岛屿

新西兰呆在世界的角落中一声不响,都快被人遗忘了。澳大利亚隔着塔斯曼海峡,足有两千多公里远。它算根红苗正的南太平洋国家,没有别的去处,就混在这南洋系列中吧。

我对它的第一印象源于九年前。新西兰一个部长到北京开会,同事三人衣冠楚楚地在机场拿着牌子站在机舱口接人。门一开,两个人点头微笑着走过来,一个风度翩翩的老人在前,一个年轻小伙子远远跟在后面。大家一拥而上围住长者,伸手要接行李,以尽中国人一贯对尊者的礼节。老人坚持自己拿自己的行李,拉拉扯扯边说边往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说,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部长。这才回头看到那个跟在后面的小伙子,同事们一脸愕然。

后面这个三十五六的年青人,兼任了内阁两个部的部长,年长者是他的助手。

九五年初我又和勋爷一起出差,去新西兰。

我们先飞了四个小时到新加坡转机,然后十二三个小时到南岛最大的城市克莱斯切奇。机票上订的路线领着我们从克莱斯切奇到奥克兰再到惠灵顿。还是勋爷旅行经验丰富,把订票的人数落了一顿,说去奥克兰绕一圈干什么了,让航空公司给换一个直达惠灵顿的飞机。新航二话没说给换了最近的航班,省了三四个小时飞行时间。我们提前在克莱斯切奇入关。新西兰依赖于农牧业,对任何食品或动物入关控制严格,害怕有病毒带入该国。如有食物未在海关申报而被查出,罚款达数千新币。勋爷包里装了几袋五香零食带给同事朋友,舍不得扔。我还在替勋爷担心,海关督查已经过来和勋爷接上了话:

“没有农作物、动物或者食品要申报?”

“没有。”

“你是干什么的?”

“数学家。

“来新西兰做什么?”

“开会。”

督查看着勋爷的眼睛和行李箱,驻目良久,勋爷不由自主开始挠着脑袋上已经剩得不多的头发,挠得我心里有些发慌。

“过吧。”

我一旁大气没敢出,跟着勋爷过了海关。你怎么就成数学家了,出来我问他。试试海关这些家伙的心理而已,勋爷得意地一笑。

新西兰面积和英国一样大,人口却和新加坡一样少。新西兰南北两个岛屿分属两个不同板块。克莱斯切奇作为南岛最大的城市,飞机升空时看着却象一个小镇。惠灵顿位于北岛南端,在两大板块交接处,是地震多发地带。有一栋大楼设计得很有意思,建在橡胶做的楼板上,楼层之间可以相对滑动。主人告诉我们,地震的时候可以看到整栋房子七摇八晃的扭,但是不会折裂或坍塌。可能因为地震和人口稀少,惠灵顿两三层的房子居多,非常安静,市中心偶尔有几栋高楼。新西兰离南极已经不远,山顶上一个大的南极石正对着地球最南端,俯看着山脚下,黄草连天,惠灵顿静悄悄地躺在海湾里。

开完会后主办者把我们带到风景美丽的骆图拉,这个小城位于惠灵顿和奥克兰之间,是新西兰毛里人聚居地,也是温泉地热集中的地区。蓝天绿草,街道整整齐齐,马路上别说看不到人,连个车都没有,红绿灯在寂寞地变换着颜色。这里的旅店富有人情味,一家一户建得象个院子,院子中间一个迷你高尔夫球场。冒着热气的喷泉上建一间房子,作为浴室,空气中漫着浓浓的硫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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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里人的聚居地寨子修得高大结实。一个头戴羽毛的汉子站在寨门后面,涂着油彩的脸冲着我的脸就贴过来,吓得我不由自主地一闪。旁人告诉我,这是毛里人问候人的方式,他要用他的鼻子碰我的鼻子表示友好。我在战战兢兢中把鼻子让他碰了一下,怪怪的也挺好玩。

奥克兰有些繁华的人气,还有个小小的中国城,不少是福建老侨民,经营着餐馆和商店,卖一些绵羊油给过往的中国访客。绵羊油是新西兰最富盛名的特产之一,味道比较平淡,防冻倒是不错的东西。那时侯出差钱少,我在一家商店东盯西瞅痛下决心,买了一条火红的裙子给女友带回去以表忠心。这也算从半个世界远的地方带回去的东西,女朋友自然高兴地一试,穿出来的时候看她的表情怪怪的,用手牵着裙子,仔细一看,那腰原来能装两个人进去,不禁感叹新西兰女士的壮实。从奥克兰出来到郊外的路上,绿草如地毯一般铺在平地和山上,看到绵羊成群结队在山坡上懒洋洋地吃草,四周很难得见到一个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放在这里再恰当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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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已经淡远。偶尔翻开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文章,觉得能领会她笔下新西兰人灵魂深处的孤独和寂寞,就象汪洋大海中那两个远离大陆的岛屿,也象是连天绿草中的一个小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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