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图文】三八线上的地道 -- 西河伯

附文:

作者：张志雄）

（1）

离开中国的前一天，在韩国的旅游网站转悠，我忽然发现有一个“第三地道”的景点，在板门店附近。于是，我到了汉城赶紧让朋友带我们去玩。

开车从汉城沿1号国道走约摸45分钟行程，便可到达坡州市的临津阁。一路上，我们努力“侦察”军情，只是偶尔一列军车开过，几个大兵在路上指指点点，还有一架直升飞机在高空盘旋，并没有前线的感觉。

临津阁是于1992年建成的旅游区，每年有200万国内外游客前来观光。我们将车停放在停车场，换乘观光大巴前往DMZ观光。

我是第一次听到DMZ这样的名字，它的全称是非军事区，也即我们耳熟能详的三八线。就地理而言，非军事区是一个自东海岸至西海岸250公里、宽4公里、分为南北各半的狭长地带。

进入DMZ之前，大巴在哨卡停下，接受有人上车来检查护照。哨卡前，站着一美军一韩军，很富象征意味。

从观光路线来看，我们通过了统一大桥，首先要去的是都罗车站。在将近100年前，也即1906年朝鲜半岛上的总长499公里的京义线开通，连接汉城和北方的新义州。1950年6月25日爆发的朝鲜战争后，南方只运行汉城至汶山这一段。但是，2000年8月的南北首脑会谈达成了连接京义线工程的协议，现在经临津江站到DMZ南方限界线30公里前方已铺设了铁道，而且还建设了都罗车站。在铁路的“尽头”，有一节火车头指向北方，梦想将京义线建设成为连接汉城和平壤、中国、西伯利亚和欧洲的“铁的丝绸之路”。为此，有人起了一个很好的名字，“铁马要奔腾”。

不管从政治还是经济上来说，未来的京义线确实意义重大。

（2）

观光线的第二站是“第三地道”。

第三地道是于1978年6月10日根据北方叛逃南方的人士的消息发现的，它宽2米，高2米，总长1635米，距南方界线只有435米，距汉城也只有52公里，并在一小时内可移动1万名武装士兵或3万名非武装士兵。

既然有第三，当然有第一和第二。

“第一地道”在1974年11月15日距离汉城65公里的地方发现。半年后，1975年3月19日，在距汉城108公里处发现了“第二地道”，地道所在地是坚固的花岗岩层地下50到160米处，总长是3.5公里，一直延伸到DMZ南部1.1公里处。

“第二地道”位于铁原，是当年朝鲜战争中部战线的战略要带，也是南北之间发生最猛烈战斗的地方。1989年那里对外开放，成为仅次于临津阁（板门店）的冷战遗迹观光地。除了“第二地道”外，那里有白马高地，当年高地的占领者曾更换了24次，经过多次的炮火袭击已经失去了原样，现在的样子象一匹白马躺在那里，因此叫白马高地。

由于朝鲜战争后，南北双方的边界有所变化，在铁原就有了以苏联建筑法建造的无钢筋水泥建筑的“劳动党舍”，它的北方主人在1945年至1950年呆在这儿。当然现在这儿也成了旅游景点。

有些事也真让人感慨。为了滑雪，我们曾来到离汉城80多公里处的“山井湖水”景点，周遭的山像屏风般耸立着，秀美无比。休息间，一位韩国朋友说，这儿曾经是金日成的别墅所在地，当然是1950年前。

（3）

在第三地道发现的12年后，也就是在1990年3月，又发现第四地道，它距汉城200公里。

第四地道是不是最后一条地道呢？在一本名为《板门店》的介绍书说，围绕着DMZ，也许有17条已建完或在建中的地道。

在汉城的酒吧里，我也问过当地的一位朋友究竟有多少条类似地道？他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脚底下就有一条呢”。

在目前发现的四条地道中，第三地道被认为最具有威胁性，因为它离汉城最近。

戴上安全帽，系好安全带，我们坐上电车，慢慢地滑进洞口。乘车的区域有320米，是南方为了进入真正的地道口而修建的，这里的四壁比较平滑。约摸10分钟，我们走下电车，进入真正的第三地道。

第三地道非常阴暗潮湿，有几处明显在滴水，必须通过导水管输出到外面去，否则洞内定会有积水。洞高说是2米，实际上许多地方稍一抬头就会撞上岩石，安全帽则发出哐的响声。

我们能行走的第三地道只有400多米，尽头被铁丝网和铁门封住了。

关于是谁建了第三地道，南北方也有争议。为此，南方在地道的岩壁上用黄漆标明了许多爆炸点，认为它们的方向都是从北指向南的。

我们在地道中行走，早感到吃力无比，想到不管是谁，在这花岗岩石下一点一点凿开道路，而且要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也真难为他们了。

走着走着，我自己不由暗笑，因为想起了儿时看过的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里面有一个很经典的镜头，南方的特工人员“老狐狸”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当时，大家都觉得太有创造力了，太神奇了。而今天自己也在地道里爬进爬出，有点莫名的无聊。

不过，只有把事物从它特定的发生背景移开才会让人觉得荒诞。在汉城，我看了一部韩国新片《双面卧底》，水平很一般，无非说的是北方的卧底在南方如何如何。其中的一段还让我哑然失笑。它说得是北方卧底头目为了拿到活动经费，要跑到一个南方的乡村里去刨土才能取出来。结果在雨夜还是被南方的大嫂发现了，北方的卧底头目于是杀人灭口。

虽然电影说这事发生在八十年代的南方，可我越看越像发生在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当然是各种连环画或电影中的描绘的情景）。所以，电影放完了，我便向韩国朋友讨教，现在已是二十一世纪初了，导演怎么还这么幼稚地处理这样的题材呢？

我那朋友也认真，说：“那时就是这样的，我们接受宣传要提高警惕，若发现北方的卧底，是有奖金的，而且奖金很高”。

也巧，这天是韩国“乐透”开奖前夕，据说大奖高达6亿人民币，我们赶紧去买了奖券，希望好运自然来。

（4）

第三地道的下一站是都罗展望台，它位于DMZ内，或者说是紧贴DMZ的南方界线铁栅边。

也就是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DMZ的全貌了，4公里宽的地带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很有气势。在DMZ内有一个南方的村庄叫Taesong-dong，另一个北方的村庄则叫Kijong-dong。南方的村庄有些居民，而北方的村庄主要以宣传人员为主，每天广播6到12个小时，所以也被南方称作“宣传村”。

展望台上有不少望远镜，介绍书上说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开城的一部分街道和金日成的铜像。这对不能去北方的南方人而言是很有吸引力的，但作为中国旅客来说，开城是从北方进入板门店的必经之地而已。

从展望台到板门店也是近在咫尺，可惜去那儿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我们和它只得无缘了。

但我站在展望台，多少明白了《JSA》《共同警备区》发生的地理环境，而这部电影确实根据一部名为《非军事地区：DMZ》的小说改编的。

相信不少中国观众也看到《JSA》，影片描述一个深夜在DMZ中巡逻的南方李班长因掉队踩上了一颗地雷，被北方军人吴中士解救。于是李班长经常越过封锁线，来到北方哨所和吴中士喝酒。一天被北方军官发现，悲剧由此发生。

《JSA》在韩国播映，票房高达二亿人民币多，且获得韩国大钟奖的最佳影片。但作为“外人”，若不理解其地理环境，很难想像，怎么可以互相“串门”？

事实上，DMZ荒芜宽大，人迹罕至，早已成为动物的天堂。也就是说，由于50年的禁止一般人员入内，DMZ至今完整保存着自然生态环境，成了鸟、野猪、熊、鹿等动物的安乐避难所。我们曾在上面介绍的铁原DMZ观光区内，就有一个一年四季都冒出15度泉水的莲花池，以它为中心的半径2公里以内的地区，被指定为天然保护区，有着丹顶鹤、黑鹤、灰鹤等很多珍稀候鸟。

黑色幽默的是，DMZ非军事地区确实保护了动物，却无法不让人类大动干戈，在这儿，曾出现了为了破伐一棵树而引起的“斧头事件”等等血腥的场面……

（5）

在韩国，我问当地人最多的是怎么看北方的核武的问题。令我惊讶的是，他们比我们想像得要镇定得多，甚至不以为然。“这不是针对南方，而是针对美国的，我们高兴”，一位韩国人如是说。

不少韩国人不像这位朋友那么直截了当，可一般总会提及韩国青年尤其是大学生的民意调查，其结果最讨厌的是美国人。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