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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鲤鱼:小末的单相思 （五）

6 一夜放晴，有云

张然自管自的说下去，不管小末听还是不听。他说前几日和刘勇闲聊，评价了小末带来的女生们。他随口说他最看好四四，四四很文静，坐在小末身边，被动不动就眉飞色舞的小末衬得尤其斯文甜美。刘勇就说喜欢可得赶紧追，时间可不多了，不抓紧就飞了。张然就说不了解人家，再说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刘勇说那不是有小末嘛，等他看见小末就和她说说。说到这儿正好有人过来，话题就岔开了，张然自己也没在意。没想到刘勇真的跑来和小末说了。这几天没有见到小末他也觉得有点奇怪。一直到了昨天，刘勇跑来找他说小末看上去不高兴。张然这才明白原委，知道坏事，赶紧拉着刘勇来找小末解释：他没有要去追四四的意思。张然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他是喜欢小末，和小末在一起他很快乐。但是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爱。也许没有这次事件，他在毕业之前不会和小末说什么。被刘勇这么一闹，他才知道，如果再也见不到小末，他心里会很难过。

张然一直是个很会骗人的小保子。小末早知道，一早就警告自己不要轻易信他。可小末听到后来，还是动摇了，她总觉得张然的话说得很实在。听到他点评四四，她在心里悄悄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听到最后一段，她更是觉得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分明就是她的感觉啊：喜欢在一起，但还没来得及想得更多。小末心中的天平开始悄悄倾斜，眼里仍含泪，可是已经不再滴下来。她暗暗想，也许自己是该原谅他，他没有错，他俩又没有约定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难过是没有道理的，嫉妒是不对的……

一阵风吹来，小末牙齿突然开始得得作响。她茫然抬起头，不自觉就缩起脖子双臂交叉在胸前取暖。她早早除了毛衣换上单衣，坐的久了，自然无法顶住深夜的寒气。再加上，万万没想到今晚会在草地上过夜。现下又冷又饿，风一吹就禁不住颤抖起来。

张然赶紧站起来脱下外套，走到小末面前，蹲下来给她披在肩头。他将衣襟拽拽整齐，把最上面的扣子扣好。小末低着头，不敢看近在咫尺的张然，只有垂下眼帘，看着眼前原本修长灵活的手指，笨拙的扣着扣子。张然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脸颊，她的心跳得更快。听着头顶那儿的呼吸，小末心里变得安宁又温暖。

张然扣好扣子，就地坐下，和小末面对面。小末不知道该保持什么态度才好。她已经不生气了，可她刚刚还在哭呢，马上转泪为笑也太尴尬了，所以她只好双手握紧衣服的下摆，继续看眼前一尺远的地面，看地上两双鞋子头碰头靠在一起，一双大，一双小。小末想象着小鞋子正在踩大鞋子，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恰在这时，她清晰地听到了对面传来牙齿相撞的声音。抬起头，两人终于目光相对，这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末赶紧脱下张然的外套，张然里面是件短袖T恤，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里，自然更是冷得利害，小末自己至少还是件长袖半厚套衫。张然摆手，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示意没事。小末说，“你还是穿上吧，我现在不冷了。”张然说：“没关系！~~~~我是男的~~~”这几个字他颤抖着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小末将衣服扔给他，倒在草地上笑得不行。

张然穿好衣服就过来躺在小末的身边。两个人并排，看着天上的明月淡墨色的云朵，开始哆哆嗦嗦的说话，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小末想到前两天的难过，突然又哭起来，张然俯身过来给她擦眼泪。小末闭着眼睛恨恨的胡乱捶了他胸口两下。张然顺势抓住小末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他的心跳得很快，让小末有点心慌会不会跳出来。张然将她的手慢慢拉高，沿着他的下巴，嘴唇，脸颊滑过，小末颤抖的手指终于停在了他的眼睛上。然后小末惊惶的睁大了眼睛，张然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两个人面对面互相看着，眼泪都顺着脸颊默默流。小末声音干涩的说，“我们都别哭。”张然俯下身子，紧紧搂住小末的肩膀，把脸埋进小末的头发里。小末有些怜悯的伸手拍他的背，他在颤抖。张然在小末耳边含糊的说，“做我的女朋友……”小末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她安静了一阵儿，其实什么也没想，终于也伸手搂住了他。

风依然一会儿吹一下，两个人互相取暖依然冷得战栗。小末颤抖着说，“我们的嘴唇一定是青的。”说完两人就一起笑，笑声也给冻得哆哆嗦嗦的发抖。终于张然忍不住，跳起来说，“去跑步吧。”两个人于是去了操场，手拉手跑一会儿，走一会儿。饿得没劲儿，再加上活动一下后就没有刚才那么冷，小末很快就打退堂鼓，两个人返回原地找了个背风的旮旯藏了起来。清晨三点多，张然搂着小末靠在墙上坐好，然后用外套仔细的把两人裹住。两人挤在一起，又哭又笑乱说一气。困意上来，小末终于安心的靠在他胸口睡了。

天很快就亮了。小末先睁开了眼睛，一开始有点迷惑，不知身在何处。低头看见张然的手臂——已有些放松了——马上想起了过去的一夜。小末悄悄侧过脸去看他，看他睡着的表情，象看到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微微笑起来。花园外面路上已经有人经过，小末赶紧去推张然。张然也没有睡实，一碰就醒。睁开眼看见小末，呆了一秒钟，然后嘴角慢慢上扬，挑了挑眉毛，再眨眨眼做了个快乐的表情，自己先笑起来。小末用胳膊肘撞一撞他的胳膊，他明白了，再紧紧搂一搂小末，才放开手。两个人艰难的站起来，都有些不稳，拉着手走了几步，才恢复了过来。商量了一下，就直奔校门口去吃早点，坐在街上喝一碗热乎乎爽滑辣口的豆腐脑，吃两根香喷喷刚出锅的油条，精力都恢复不少。两人啧啧称赞美味，快乐得像偷吃到灯油的两只小老鼠。

吃完饭两人各自回去宿舍补觉。小末到了宿舍大家才刚刚起床，小末兴冲冲的进门，含糊地说去看通宵电影，爬上床一头栽倒再也叫不醒。大家也没有怎么疑惑，一是小末以前确有看通宵电影的先例，虽然那次是和老三老六一起。另外就是大家不知道小末也学会了说谎，小末也不是成心要说谎，她只是觉得自己无法张口说出真相，想想两天前她还说张然要追四四呢，这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吗？

小末又恢复了过去的日子。一开始还好，但渐渐却觉出了不对劲。现在打牌再没有以前那么过瘾，401的人变得比以前拘束很多。差不多了张然会选择合适的时间送她回来，两人在校园里散步，在熄灯前挥手告别。小末开始对新生活还很欢喜，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欢喜一天天减少，去401慢慢变成了负担。小末直觉到了有些东西发生变化，与以前不相同。可小末还没有能力去分析这中间的变化。其实，外人很容易发现问题所在，所谓旁观者清。以前她只是小末，任何人都可以追的女孩，现在她是张然的女朋友，这就很不同。

402终于集体爱上了打牌，买了新扑克牌，也盛情邀请小末。小末以前去那儿主要是听音乐和张楚聊天，现在也开始在那边打牌。他们对小末还一样平等，能打死小末的牌决不会让她活着，能嘲笑她笨的机会绝不放过。小末开始越来越多的去402，而不再是401。张然回来，见到她在402玩得兴高采烈的，开始还过来叫她过去那边，后来就脸色不太好，过来看一眼就转身走掉。小末叫他他也不理，小末不明白怎么了，她想自己又没有做坏事，张然脸色不好，她也情绪不好，越发不肯去401。和张然倒渐渐疏远了。

这中间其实有另一层原因，但是小末那时还无法做到去剖析自己。小末对那个晚上之前的误会一直心存疑惧，这疑惧并没有因为那个夜晚就彻底消除。在当时特殊的氛围下，他俩都误以为雨过天晴，其实还是有阴云藏在太阳光的影子里，至少对小末是如此，她并没有忘记四四，虽然她以为自己忘记了。而张然打牌时很会骗人，这也成了小末心里一个迷团。

煦鲤鱼:【原创】小末的单相思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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