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人事】常回家看看 -- 神仙驴

近日中央调配一系列地方大员，朋友戏称赵乐际去陕西、李建国去山东都是回娘家了。我们不妨来看看这些地方父母官们，他们的工作地与籍贯，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沸沸扬扬的异地任职该有怎样的讲究呢？

先来界定一下A地人的概念。考虑到某人籍贯、成长地和长期工作地点，有这么几种情况：

一、 籍贯是A地，土生土长，在A地工作；

二、 籍贯是A地，成长及工作在外地；

三、 籍贯不论，成长在A地，工作在外地；

四、 籍贯是外地，参加工作并长期工作于A地。

一是再明确不过的A地人，与A地关系极为密切；二应该在老家仍可能有各种关系，“摆脱不了那份乡情”，但程度上受人情羁绊要小些；三和二情况略可对照，多见某人祖籍甲处而生于乙处的情况，童年少年的各种关系并不牢靠；四多是因学校毕业、军队转业等原因长期在A地工作，故在工作地累积了相当的资源，关系也可能高于二和三。上述几种情况，籍贯是A地的是明确的A地人，籍贯是外地但生长于A的也可算是A地人，籍贯是外地但长期工作于A地的，也只好称A为其的“第二故乡”了。应该说，无论一二三四，都会对A地产生相当感情、身边各种A地的关系，是资源，但也是压力。对本地人来说，建设家乡的热情当然不必怀疑，熟悉情况也是好事，但是，一方面，过于复杂的各种人情关系是展开工作的一大羁绊；另一方面，“地方保护主义”令其压力巨大。异地回避任职的规则老祖宗早有发明，现在明确规定的是县级以下必须回避，地级鼓励回避，省级不作要求。但不作要求并不等于没有潜规则的运作。透过几年来的省级党政一把手的任命，我们仍能发现一些类似的情况。

先来看看目前31个省级行政区的党政一把手情况：

地方 党委书记（籍贯、长期工作地）

政府首长（籍贯、长期工作地）

北京 刘淇（江苏、武汉）

王岐山（山西、中央） 注：长期工作于中央部委不算作在北京地方工作，因而单列

天津 张高丽（福建、广东）

戴相龙（江苏、中央）

河北 白克明（陕西、中央）

郭庚茂（河北、河北）

山西 张宝顺（河北、中央）

于幼军（江苏、广东）

内蒙 储波（安徽、湖南）

杨晶（内蒙古、内蒙古）

辽宁 李克强（安徽、中央）

张文岳（福建、四川）

吉林 王珉（安徽、江苏）

韩长赋（黑龙江、中央）

黑龙江 钱运录（湖北、湖北）

张左己（黑龙江、中央）

上海 习近平（陕西、福建）

韩正（浙江、上海）

江苏 李源潮（江苏、中央）

梁保华（江西、江苏）

浙江 赵洪祝（山东、内蒙古）

吕祖善（浙江、浙江）

福建 卢展工（浙江、浙江）

黄小晶（福建、福建）

安徽 郭金龙（江苏、四川）

王金山（吉林、吉林）

江西 孟建柱（江苏、上海）

吴新雄（江苏、江苏）

山东 李建国（山东、天津）

韩寓群（江苏、山东）

河南 徐光春（浙江、安徽）

李成玉（宁夏、宁夏）

湖北 俞正声（浙江、中央）

罗清泉（湖北、湖北）

湖南 张春贤（河南、河南）

周强（湖北、中央）

广东 张德江（辽宁、吉林）

黄华华（广东、广东）

广西 刘奇葆（安徽、安徽）

陆兵（广西、广西）

海南 卫留成（河南、油田）

罗保铭（天津、天津）

重庆 汪洋（安徽、安徽）

王鸿举（重庆、重庆）

四川 杜青林（吉林、吉林）

蒋巨峰（浙江、浙江）

贵州 石宗源（河北、甘肃）

林树森（广东、广东）

云南 白恩培（陕西、陕西）

秦光荣（湖南、湖南）

西藏 张庆黎（山东、山东）

向巴平措（西藏、西藏）

陕西 赵乐际（陕西、青海）

袁纯清（湖南、中央）

甘肃 陆浩（河北、甘肃）

徐守盛（江苏、江苏）

青海 强卫（江苏、北京）

宋秀岩（天津、青海）

宁夏 陈建国（山东、山东）

马启智（宁夏、宁夏）

新疆 王乐泉（山东、山东）

司马义·铁力瓦尔地（新疆、新疆）

首先，五大民族自治区：新疆西藏内蒙古广西宁夏，它们的政府主席必定由本地主要少数民族担任，而党委方面则必定是外调而来的汉族书记。有趣的是，这其中地位最重要的新疆西藏和宁夏的党委书记，统统来自山东，且是山东土生土长的干部，原来的说法“山东干部守边疆”，盖出于此。

抛开民族自治区，在本地土生土长的，就是几个大省的省长了。河北的郭庚茂、江苏的梁保华、浙江的吕祖善、福建的黄小晶、湖北的罗清泉、广东的黄华华、重庆的王鸿举，这几位就可以说是没待过别处去。而说到省委书记，土生土长的都成为历史了，土生（甚至仅仅是籍贯而不是出生地）但外面长的，还有几位，除了江苏的李源潮，就是刚刚上任的山东的李建国和陕西的赵乐际了。两李都是大学毕业去了外地，而赵乐际生就生在青海，还得算是青海人。类似两李的，还有省长队伍里面的黑龙江的张左己。籍贯，越往日后作用越模糊了。

本身已经是正省部级要员，从中央部委或外地省市调来的，这种情况居多：

下放地方的中央部长直接出任党政一把手的：

北京刘淇、天津戴相龙、吉林韩长赋、黑龙江张左己、浙江赵洪祝、安徽王金山、河南徐光春、湖北俞正声、湖南张春贤、周强、重庆汪洋、四川杜青林、贵州石宗源。

他们主要是来自中央经济部门，有冶金工业局刘淇、央行戴相龙、农业部－国务院研究室韩长赋、劳动部张左己、供销合作社王金山、建设部俞正声、交通部张春贤、国务院副秘书长汪洋、农业部杜青林；其他则是来自中央党务系统，有中组部赵洪祝、中宣部徐光春、团中央周强和新闻出版总署石宗源。

外地党政一把手调来作一把手的：

天津张高丽（山东）、河北白克明（海南）、内蒙古储波（湖南）、辽宁李克强（河南）、黑龙江钱运录（贵州）、上海习近平（浙江）、安徽郭金龙（西藏）、广东张德江（浙江）、云南白恩培（青海）。

当然，如果追根溯源，来自中央或其他省市的正部长们，他们更早的台阶是

刘淇－地方老总、中央部委、北京

张高丽－广东、山东、天津

戴相龙－中央部委、天津

白克明－中央部委、海南、河北

储波－湖南、内蒙古

李克强－中央部委、河南、辽宁

韩长赋－中央部委、吉林

钱运录－湖北、贵州、黑龙江

张左己－中央部委、黑龙江

习近平－福建、浙江、上海

赵洪祝－中央部委、浙江

郭金龙－西藏、安徽

王金山－中央部委、安徽

徐光春－中央部委、河南

俞正声－山东、中央部委、湖北

张春贤－中央部委、湖南

周强－中央部委、湖南

张德江－吉林、浙江、广东

汪洋－安徽、中央部委、重庆

杜青林－海南、中央部委、四川

石宗源－中央部委、贵州

白恩培－内蒙古、青海、云南

特大国企老总出任政府首长的，有海南省长、来自于中海油的老总卫留成。

以上大员中，主要工作于中央部委的，白克明、李克强、韩长赋、张左己、张春贤、周强，其中李韩周出自团中央，白张张、刘淇和卫留成也是在地方下属单位工作；俞正声在地方不是很久，其他人还是在地方工作多些。

中央与地方干部交流，可互相补充经验。这里也可细分：到地方镀金，这是准备回锅再用，年轻干部，缺少重要省份工作经验，下放地方锻炼，尤其是出任党委书记的，比如上面的汪洋、张春贤，还有周强及更早的李克强。再就是年龄较大，充分利用专业特长、为当地发展尽力的，比如汪洋之前的重庆市委书记、原交通部长黄镇东，比如为要天津奠定新金融中心地位的央行前行长戴相龙，要大力扭转对河南人印象的广电总局前局长徐光春等等。这其中年龄合适的，也有可能更进一步，比如杜青林。

异地交流任职，尤其是发展水平、经济情况差异较大的不同省份，增加干部阅历、打破僵化思维、防止惰性都有好处。相近地方任职的，有张高丽由山东去天津、习近平由福建去浙江去上海、最近的赵乐际由青海去陕西、早先回良玉由安徽去江苏、下面说的于幼军由广东去湖南等；相似地方任职的，有张德江由浙江去广东、白恩培由内蒙古去青海去云南；有边远地区回内地作为对辛苦工作 补偿的，郭金龙由西藏去安徽、张文岳由新疆去辽宁，最近的李建国由陕西去山东、更早的陈奎元由西藏去河南；还有发达省市去内地“扶贫”的。情况也是多种多样。下面还会提到些。

外地媳妇熬成婆，是指来自中央或外地干部，从本地副省级甚至厅级开始，最后成为党政一把手的，又细分为：

来自中央：山西张宝顺（新华社）、江苏李源潮（文化部）、福建卢展工（全总）、广西刘奇葆（国务院副秘书长）、陕西袁纯清（中纪委），其中李源潮不算外地的。五人都很年轻，这也是他们能终成正果的重要原因。卢展工是去救火的，除此之外，其他四人，都是团中央当红人物，由于是从党务系统出身，他们所在的中央部门也都局限于此，其中张、李、刘都是宣传口的，而在地方上，最主要的经济才能无疑是几人最为欠缺的，摸爬滚打得从地方练起。卢展工、刘奇葆早年都是有地方工作经验的，而李源潮、袁纯清就都以兼任省会市市委书记开始熟悉地方工作，相比较下，张宝顺也能脱颖而出，只能说跟他用心学习经济应该有很大关系。

来自其他省市：辽宁张文岳（新建兵团）、江西吴新雄（江苏）、河南李成玉（宁夏）、海南罗保铭（天津）、四川蒋巨峰（浙江）、云南秦光荣（湖南）、甘肃徐守盛（江苏）、新疆王乐泉（山东）

外省副部级官员直接来作党政一把手的：

山西于幼军（湖南）、吉林王珉（江苏）、江西孟建柱（上海）、贵州林树森（广东）、西藏张庆黎（新建兵团）、青海强卫（北京）、宁夏陈建国（山东）

以上由外地省市调来，无论中间是否经历周折，最终是都成为了党政一把手。这里面，李成玉是个特例。作为回族干部，李能成为人口第一大省的省长，得益于少数民族干部培养政策的因素可能更多；同样，来自于广西的河南省常务副省长、壮族李克，成为壮族省部长代表也该是很快的事情。另外一个特例是张文岳，他以新疆建设兵团司令员身份调到内地辽宁任三把手，是对派驻边远地区干部的照顾，本该在政协主席任上退休，并不曾想商务部吕福源部长的病逝，间接给了他重出江湖的机会。中央紧急调薄熙来进京，从而空出了省长的位子。一切正发生在辽宁省两会当口上，张文岳就这样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返回一线。

抛去这两个例子，我们看到的通常是，沿海经济较发达地区干部，深入内地，一方面有助于理顺当地关系，更重要的，是带来发展经济的新思路新办法。这里，山东干部守边疆就不说了，稳定上讲，山东干部可靠，而论发展，就以江浙地区干部为盛了。

如同上海、天津，四川省长也一直是自产自销。关于几个特殊省市的干部问题，以后还能提到，这里就简单一说。现在整个西部地区，都能见到发达地方（主要是江苏、浙江、广东、山东，所谓两江两东）的干部活跃在政府岗位，他们都有充分的发达地市工作经验。上面说过的省份，蒋巨峰进川已是第七年，此前是温州市委书记；贵州林树森经营广州十年；甘肃徐守盛有连云港、宿迁经验；没提到的，重庆常务副市长黄奇帆来自上海；陕西前省长陈德铭，来自苏州；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早先时候，除了山东干部，在西部你是难以见到发达地区干部的。情况变化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客观上欠发达地区干部发展经济、用人思路上都需要调整，再一个是发达地区干部在当地晋升途径更为困难，不得已求其他。这个，包括“上海干部进中央”的改变，以后说。

外地副省官员调入内地作党政一把手的，多发生于以下情况，即发达省市三把手本地晋升无望。上海孟建柱去江西、山东陈建国去宁夏、宋法棠去黑龙江、湖南于幼军去山西，还有刚刚发生的北京强卫去青海，都属这种情况。三把手调其他欠发达省份就去作省长吧。这里面宁夏当然是特例，因为少数民族自治区的二把手是必须由当地主要少数民族干部出任的。另外，注意到北京、上海的市委书记是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任，可算作“中央干部”，这样本地干部位置自然就少了一个，三把手就有些尴尬，可算作本地干部中实际的“二把手”却没有二把手的实际职务－市长。北京、上海的干部，还是希望能留在本地，去别处就高升吧。这样，孟建柱也好，强卫也好，去了欠发达省份，一律做的是省委书记。湖南于幼军去山西，多半是因为湖南留不住人。官场太为闭塞，挤走了外省人，但最终是本地书记省长到不到点都下台了，一律换了外人来作，希望张春贤周强好运。

还有就是长期在本地工作最后成为党政一把手的，即便不算土生，也可算是土长，比如上海韩正、山东韩寓群、甘肃陆浩、青海宋秀岩等。象上海一度就是浙江人天下，习近平入沪也有这层考虑在内。这里其实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比，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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