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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骑兵故事(一) -- 王外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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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骑兵团(十四)

十四

孙甘店战斗后,陈再道司令员召集骑兵团、一分区独立团以及冀鲁豫军区三分区(鲁西分区)基干团的领导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如何反击日伪军对元城地区的蚕食进攻。

形势是严峻的:大扫荡之后,冀南军区东面与山东军区的交通被切断了;西面,与太行根据地的通道也中断了,目前只能和南面的冀鲁豫边区依靠在一起。现在,日伪军又把元城以南的据点连成一线,企图再把冀南、冀鲁豫分割开来,这将直接威胁这两个抗日根据地的生存,是八路军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军区领导决心把盘踞在孙甘店、南李庄、龙王庙和甘露镇的敌人清除出去。

面前的日伪军有五个团、三个守备队近六千人,陈再道司令说:“现在我手里只有三个团两千人,要拔四个据点,你们看,怎么打?”。

大家都没吭声。孙甘店、南李庄、龙王庙和甘露镇相隔不远,无论先打哪一个,其他据点、包括大名县城的敌人都会出来增援,一旦缠上了就难办,而且,越往后就越难打。

一分区的桂干生司令员首先表态:“先打南李庄。这是敌人最重要的据点,打掉它,有很强的震慑作用”。

军分区司令发话,大家当然同意。可是,南李庄是个大集镇,有炮楼、有工事、还有暗堡,有守军一个团加一个守备队,防御强度和一个县城差不多。而八路军这边,除了骑兵团的400人,一分区独立团是个小团,冀鲁豫三分区基干团也不满员,三个团都没有重武器,让谁担任主攻都够戗。

已经查明的情况是,南李庄守敌一部为“东亚同盟自治军”第二旅的程坤团,庄里还有个日本商社机构,经理是个名叫志磨的毒品贩子,带着二十多个配有武装的日本浪人。可是,那个守备队是个什么性质,却让人弄不清楚。

有人说,守备队是日军的一个中队。理由是这帮家伙是由日军“部队长”松本大佐带来的,而且,南李庄的指挥官是岩乔秀男大尉,守备队的士兵穿日本军服说日本话,每天在军营里支起一口大锅烧热水、大家排队跳到桶里洗澡(那时候,北方老百姓一个月能洗一回澡就算不错了,象他们这么讲究卫生的实属罕见),不是日本兵是什么?

也有人表示反对,因为这个守备队相比其他日军服装破旧,而且没有重机枪和迫击炮。虽然他们会讲日本话,可是搞急了却还是用中国话骂人,好象不是正宗的小鬼子。

桂干生司令员问侦察员:“守备队杀猪的时候剥不剥皮?”

“只褪毛,不剥皮”

“那就是皇协军”, 桂司令员笑着说:“正宗的日本鬼子杀猪和杀羊一样,是要剥皮的”。

原来,这个守备队是一支由朝鲜人、蒙古人和东北人组成的“皇协军”。这样的部队主要担任日军的后勤保障和战区治安任务,他们的装备和日军相似(只是重武器比较少)、军装也差不多,受日军军官指挥,操练和作战的口令也都是用日语,所以稍不留神就会把他们当成日本鬼子。

守备队的情况弄明白了,可是南李庄应该由哪支队伍担任主攻,三个团长谁也没把握。

曾玉良团长结合头天打孙甘店的情况,解释骑兵团必须分出一半兵力守马桩、攻坚力量不足的困难,正说着,陈再道司令忽然插嘴:“如果把战马都留下,让老乡帮忙喂马,你们全团是不是就都可以上了”。

曾团长和况政委一听这话,知道陈司令是准备拼骑兵团了。俩人 “腾”地站起来,当即表示骑兵团决心改成步兵作战,申请担任主攻任务。

陈再道很高兴,立刻部署:骑兵团主攻南李庄;三分区基干团负责防守孙甘店、龙王庙、大名县城三个方向;一分区独立团则阻击甘露镇的敌人援军。

桂司令员说:“我完全同意陈司令员的决心和部署,骑兵团在什么时间打响,从哪个方向突破,把你们的意见汇报一下”。

曾团长提出,从近期作战的情况来看,敌人也知道夜战是我军的特长,因此他们一到天黑就上寨把守,天亮以后吃饭睡觉,而我们正可以来个出其不意。南李庄的东门外有高粱地,我军可以利用夜暗进入埋伏,到拂晓时,趁敌人疲劳麻痹,一举攻入据点。

陈司令高兴地夸奖:“有勇有谋,方案就这么定了!骑兵团是红军团,现在各连队3/4的干部是红军,还有红军战士、红军班长,战斗力强。你们必须保证完成任务,攻下了南李庄,元城老百姓忘不了你们、根据地的群众忘不了你们!基干团、独立团的任务也很艰巨,要负责打援,要全力保证骑兵团攻坚”。听了领导的指示,团长政委们都拍胸脯请首长放心。

领导们开会的事情,战士们并不知道。

四连长在村口指导新兵钉马掌,陈再道司令的警卫排长周开树(47年牺牲)站在旁边看热闹,他问韩永正:“我到你们连当骑兵,你要不要?”,韩猛子说:“没问题,只要陈司令同意,我这连长给你当”。没想到,一言成谶,这句玩笑还真兑了现。

晚饭前,刘春雷去后勤处领取津贴储蓄,他的新马刀和原来的刀鞘配不上,想找个皮匠改一改。可后勤处长说帐本都封存了,司、政、供、卫机关人员全部要下连队,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大刘这才晓得要打大仗了。

吃饭的时候,团长宣布:上级决定发起“元城战役”,由骑兵团担任攻坚主力,还说这一次是下马作战,要把战马留在马棚里。战士们很兴奋、士气也很高,都说前两天孙甘店没拿下来不够意思,这回肯定是要杀个回马枪。吃完饭,炊事员发大饼子,说这就是明天的伙食,炊事班下一顿不管饭了,也要扛枪打鬼子去,大家都觉得好笑。

回到马棚,地方干部已经等着了,战士们头一次把战马交给老百姓喂养,感觉真有些怪怪的。接着,连级干部把装有文件和笔记本的图囊摘下来、交给政治处保管,各级干部挨着个安排自己牺牲后的代理人……

元城县的县长表示:有什么个人物品,可以交给地方政府保管。他保证把战马喂好,保证每个烈士都能睡上棺材,让大家放心。

刘春雷没有什么东西可上交保管的,就签了个字,表明如果自己牺牲,津贴储蓄和抚恤费归集体公积金。队伍集合前,他把大饼子啃光了,二十多岁的小伙,正是能吃的时候,“谁知道能不能活到天亮,何必再饿一晚上”。

天黑,部队出发,一切都显得紧张而匆忙。

骑兵团徒步行军的本事不行,骑马的时间长了,大家都落下个罗圈腿,再加上战伤多,跛子瘸子也不少,越是老兵越走不快。大刘班上最灵活的是郝二孩,扛着两杆大枪、前前后后地来回窜,刘班长的腿伤刚好,又正生着病,班里面领取作战物资、分发弹药的工作就都由这位新战士代办了。连长和指导员(当时叫“连政委”)也来回跑,确定突击组、火力组和梯子组,大刘负责梯子组。

团里的战术安排是这样的:拂晓前,骑兵埋伏在南李庄东面的青纱帐里,天亮的时候,游击队员在庄子里放火,火起之后骑兵团趁乱攻击。三连担任主攻,二连和四连跟进,一连作为预备队。

可是,事情的开始并不顺利。

部队借暗夜到达了预设埋伏地点,发现东门外的青纱帐没有预想的那么大、藏不下全团人马,只好改变计划,三连和四连留在青纱帐里,一连绕到西门外埋伏,二连退到一里外的坟堆里。埋伏的过程中,又有战士踩到了毒蛇窝,还没开仗就损失了两个人。

梯子组的刘春雷发现自己没有梯子。骑兵团的梯子是由地方政府协助准备的,可负责这事的地方干部想当然地以为攻坚部队一定是步兵,于是就把梯子都送到三分区基干团去,而基干团是外来部队,和地方干部不熟,所以也就没多问就收下了。结果,骑兵团等了一晚上也没有梯子,梯子组只好靠自己想办法。

拂晓,预定的攻击时间到了,南李庄据点里的火却没点起来。头天傍晚,五个游击队员就混进了南李庄,躲在关系户的家里,到了后半夜,游击队在屋子里堆柴草,准备放火。关系户老乡大吃一惊,急忙阻拦,游击队就把他们家人都捆了起来。房东老头哭着说:“你们都是好汉啊!你们要军粮,我从嘴里省下来给你们送去;你们要打仗,我把儿子送到你们队伍里当兵,可你们为啥还要烧我的房子呀?”。游击队员听到这话,下不去手了,于是松绑放人,火也没点成。

骑兵团等到天亮也没见动静,不敢再等了,怕再拖下去会暴露了埋伏,只好动手开打。

南李庄的四周由土寨墙环绕,有东西两个寨门,一条公路横穿全寨,路两侧的高房子改了据点,屋脚处掏了枪眼,成为暗堡。这些工事大都是石友三的部队建的,后来又经高树勋的队伍修了一道。说起来,国民党的部队在敌后也打仗,可他们搞得很“正规”,建碉堡修工事,把军火和粮草都存在仓库里,结果鬼子一来、他们就跑,现成的东西都便宜了敌人,实在是够笨的。

战斗一开始,骑兵团的攻击达到了突然的效果。那段时间,为了便于夜间活动,防止狗的叫声泄密,游击队开展了“打狗运动”,把十里八乡的看家狗全都打死了,因此,我军的行动完全没有被敌人察觉。三连来到寨门前,敌人的哨兵探出脑袋问:“干什么的?”八路军拿枪一比划,哨兵立刻就当了俘虏。

三连冲进东门,寨门边住着伪军一个连,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生火做饭,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消灭了。四连也随即按计划向纵深发展。

二连的出发地是乱坟岗,比前面的部队要多跑一里地,当刘春雷冲进南李庄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得很激烈了。东门营房里的伪军虽然被消灭了,可附近民房里还散住着一些日伪军,曾团长和况政委正带着两个警卫班逐户清剿。二连长张起旺请首长后退,曾团长说:“不必了,这里的事情警卫班就能对付,二连赶紧去路南增援四连”。

当时的情况是:一连在西门外佯攻,吸引住皇协军守备队,其他三个连则从东门冲进了庄子。南李庄被一条公路分成了路南、路北两个部分,北边人多、南面人少,三连在路北以攻为守、压迫住敌人主力,二连配合四连集中攻击路南,首先消灭驻在这里的伪军。

路南的人家明显比路北穷一些,房屋也比较矮小破烂。伪军分散居住在民房里,八路军挨家挨户搜索攻击,边打边喊话。常常是八路在外面喊、老百姓在屋里劝,伪军想明白了就把枪丢出来,举着手跟在房东后面当了俘虏。有个大院里住着三十多号伪军,他们打开大门,想穿过公路跑到路北去,八路军早准备了四挺机枪等着,一阵猛扫,上了路面的全部撩倒,剩下的跪在路边不敢动了。

打两个小时,二、四连顺着公路接近了西门,一连这时候在西门外也整得很热闹,皇协军守备队害怕被夹击,就放弃了西门据点,跑到路北的高房大院里去了。一连冲进来与大部队会合,共同解决了路南的敌人。

十点钟左右的样子,军区的作战参谋来通报:“陈司令员和桂司令员已到了寨门外”,曾团长和况政委吓了一跳,连忙跑出去迎接。

“报告,我团已攻入寨内,歼敌一部,将敌包围,正在组织进攻。刚才寨门里还有残敌未肃清,请司令员暂不要进寨……”。

陈司令显得很不高兴,打断曾玉良的话说:“既然把敌人包围了,就想法赶快消灭他!我的安全用不着你操心,我们当军人的,有什么好贪生怕死的”。说完,陈再道和桂干生骑上马,去视察基干团的阻击打援情况了。

曾玉良和况玉纯连忙回来传达司令员的命令“想法赶快消灭敌人”。

眼下,敌人已被压制在路北的区域里,曾团长决定由他率三连从东门向西攻、况政委带四连从西门向东攻、王永元参谋长指挥二连从路南向北攻,赖达元主任和一连控制住两个主要的街巷口,既防止敌人反扑也担任总攻的预备队。

命令传达到各连:“中午之前拿下南李庄”。

团领导直接下到连队,战士们都很兴奋。从拂晓到现在,战斗进展得很顺利,大家都觉得再打几次冲锋,按时完成任务应该没问题。这时谁也没想到,现在实际上已经没有指挥部了,如果战况发生意外变化,作战组织将会出现问题。

南李庄的路北,是敌团部和主力所在,这一带高门大户比较多,敌人在房顶上建胸墙、垒掩体,在屋角掏射击孔,形成了一个个碉堡,易守难攻。如果采取逐个攻击的战术,在短时间内难以解决战斗,迫于任务要求,八路军开始实施三面强攻。

骑兵团每个连都配备了四挺轻机枪,有一定火力优势。二连和四连把机枪架在路南的房顶上,用正面火力压制住敌人,以排为单位迅速冲进了路北。刚靠近大院,敌人就实施火力反击,有不少战士被打倒。紧急时刻,干部们高喊着“不要后退!冲进去打近战!”带头跑在了前面。

况政委在冲锋时被暗堡火力击中腿部和腹部,负了重伤。刘春雷看见两个战士把他抬下来,政委浑身是血,仍然努力地撑起身体向周围的战士们说:“同志们赶快消灭敌人!敌人已经动摇了。是共产党员,是好战士,就要勇敢冲锋”。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八路军冲进了路北,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二连开始的时候是以排为单位攻击,后来变成以班为单位,再后来就乱了。

实际上,骑兵并不擅长巷战。各级干部都带头向前冲、战士们也不停地跑,缺乏总体协调。几个回合下来,有的人冲到了前头、有的被堵在了后面,周围到处在开火,一时也弄不清哪座房子里是战友、哪间屋子里有敌人。有时候刚占领一个院子,从其他地方败退下来的敌人又稀里糊涂地跑进来,于是又接着开打;还有几次,大家掏洞推墙、打枪喊话,搞了半天,才发觉对方是自己的战友。

三面围攻,以乱对乱。八路军对地形环境不熟悉,各自为战,而敌人几经压迫,逐渐聚拢,从初期被袭击的混乱中恢复了指挥,我军就越来越攻不动。

打着打着,时间已临近中午,干部们都急了,一个劲地催促着吼叫着,战士们就更加不得要领。

大刘跑到一个大院的外面,听见院子里有人乒乒乓乓地朝外打枪。他没敢从大门口冲,带着几个战士绕到侧面,把院墙推倒了,守院子的敌人都跑进屋子躲起来,八路军就扔手榴弹。

“小李医生”李丹阳是老李医官的儿子,这次后勤部门下基层参战,分在刘春雷的班上。只见他紧跑几步扔了颗手榴弹,可也奇怪,那玩意在门槛里滴溜溜滚了好久,等伪军们都闪开了,才“嘭”的一声在地上震了个小坑,就象是放了个炮仗一样。大刘急了,赶紧又扔了一颗,敌人这回却大意了,没躲远。随着“哐”的一声,屋里有人惨叫起来,八路军立刻就冲了进去。

消灭了屋里的敌人,李丹阳却不肯走了。这屋子似乎是鬼子的医务室,里面的箱子柜子全都堆满了瓶瓶罐罐,穷八路的小李医生突然见到这么些宝贝,怎么可能迈得动步子,他生怕别人糟蹋了好东西,非要留下守着不可,刘春雷也只好由着他了。

说起来,见到医药就稀罕得走不动路并不算什么,更稀奇的是还有人把铁锅当宝贝。南李庄的伪军有几个大伙房,里边的大铁锅着实不少,军需员老贾看见铁锅就搬,并且一二三四编上号,生怕少了一个,王永元参谋长拿他没办法,只好派战士跟着帮忙。原来,造手榴弹需要用生铁,那时候,部队必须上缴一定重量的废铁,才能领取足够份额的手榴弹,后勤部门收集采买废铁不容易,经常为这事发愁。平时打仗,战士们哪里会想得到这个,而这次刚巧是军需员上战场,内行识货,顿时就“发财”了。

不过,还有更发财的。医务室后面有个跨院,院子里有几个穿便衣、用短枪的鬼子附隅顽抗,八路军没费多大事就把他们消灭了。进到屋里,看见两个鬼子自杀了,地上有个火盆,仔细一瞧,满屋子都是钞票!刘春雷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多钱,头皮都麻了。

抗战时期,华北的各路政权都发行钞票,混着用。日伪票和国民党的法币是五块十块的大票,八路军的钞票是一元钱的辅币,只能在乡下用。骑兵团的战士每个月能有两元钱的津贴,可是这房子里的钱,事后统计居然有六万多块!敢情这里就是那个日本商社的办公室啊。

刘班长赶紧派人去向领导报告。

过了一会,副连长宋玉山来了,进门就发脾气:“你们几个不是梯子组的么?怎么不上房顶,在屋子里躲着”。刘春雷刚解释说没有梯子,副连长就火了,“没有梯子不会想办法啊!你们这么怕死……”,接下来就是一通臭骂,意思是说梯子组拖了集体的后腿。

宋副连长骂人,刘春雷不敢还嘴。

宋玉山这个人素来口无遮拦,他是陕西米脂人、和李树茂同乡,打临漳县城的时候是刘春雷他们排的排长。当时,看见新七旅二十团攻不动了,这个小排长居然敢当面骂二十团的政委李汉英(43年牺牲)“吃小米的,喝稀饭拉不出硬屎”,李政委急了,说:“有本事你去攻”,结果,宋玉山还真的就揣着四颗手榴弹冲上去了。打完这一仗,军区首长夸奖说“我军有个勇炸碉堡的宋同志”,宋排长也就成了宋副连长。不过,为了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宋玉山也没少吃亏,43年,他转到地方单位,解放后在大名县政府工作。

刘春雷空欢喜一场,还挨了顿骂,心里窝火极了。

出了院门,外面到处在打枪,搞不清周围的情况。贴着墙跟走了一截,发现北面的路口很危险,敌人在对面的房顶用“神枪手”实施火力封锁,突击组的好些人都倒在了那里。大刘他们刚在墙角露个头,一个战士的肩膀就中了一枪,这才知道对方的枪法厉害,赶紧又退了回来。一时间,大家都傻眼了,既冲不过去、又没有梯子,怎么能够消灭敌人啊?

就在这时,感觉身后有人在砸墙,战士们都纳闷:这堵墙的背后是刚才已经占领的日本商社办公室啊,里面砸墙干什么?不一会,“哗啦”一声破了个大洞,外面的人赶紧喊“别打枪,我们是二连的!”。宋副连长满脸迷糊地钻出来:“咦?我还以为隔壁也是房子呢……”

愣了一会神,宋玉山又开骂了:“胆小鬼,停在这里算什么,没时间了,快跟我冲”。大刘知道前面凶险,一把拉住领导,还没来得及解释,后面的李丹阳却已经径自冲了上去。

小李医生刚跑到路口就牺牲了。中第一枪的时候,他身体一晃、借惯性又冲了几步;第二枪大概打在了膝盖上,人跪下了,步枪撑着地,好长时间没有倒。敌人为了炫耀枪法,就一枪接一枪地打,一直把他身体打断、把插在地上的步枪打倒。

李丹阳是独生子,性格上有些傲气。他本来是准备看守药品的,结果被宋副连长骂了几句,自尊心受不了,于是冲动之下就不管不顾了。战斗结束后,战友们发现小李身上中了三十五弹,躯体都打烂了,他的父亲老李医官也因此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刺激,最后被曾玉良团长礼送回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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