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暗箭 伊斯兰堡快车 中 第四章 阿拉伯海鲨鱼 1 -- 苹果核的复仇

飞机刚进入印度洋上空，齐闻风就进入了梦乡，尽管旁边有对第一次坐飞机，唠叨不停的夫妻，他们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好奇得有些大惊小怪。齐闻风对他们解释了好半天才学会如何收放椅子背后的小桌板以及如何用耳机收听机内的广播节目。

就在齐闻风梦中咬下第一口油条的时候，那女人一声尖叫把他猛一下拉回了现实中，让他好不遗憾。那女人的丈夫不停的在安慰她，但是他自己也已经害怕的脸色发白，汗水不停得淌了下来，恐高症还是劫机？看上去都不像，那女人冲着窗外大声嚷嚷，齐闻风这才发现一个发动机冒出了黑烟。机内乘客都开始骚动起来，哭喊声，祈祷声充斥了整个机舱，空中小姐不停地安慰乘客。这时候机长宣布由于发生了机械故障，飞机需要返回卡拉奇机场。齐闻风跑到另一边看了看，那边的发动机安然无恙，这边也就是一个出现了故障。四个发动机的好处完全体现了出来，如果是双发飞机的，那就要损失百分之五十的动力了。看了下手表，距离起飞才半个多小时。齐闻风回到座位上继续睡他的觉。

飞机着陆后，乘客很快被疏散到候机大厅，虔诚的穆斯林们纷纷到祈祷室去感谢真主保佑，航空公司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再度起飞，起码这架飞机是没有指望了，如果从香港再调一家飞机来的说，起码要好几个小时后才能到，齐闻风摸摸口袋，想找根香烟打发一下时间，却发现口袋里有张没打完的电话卡，于是他决定打电话给许多，一来聊聊天，二来让他给家里稍个话，免得家里以为他失控了。

那头刚拿起电话，齐闻风说了声“喂”那头许多象触电一样“啊”的大叫起来

齐闻风吓了一跳“你没吃坏肚子吧”

“你没走啊”

“走了，又回来了，发动机冒烟，差点掉到印度洋里喂鲨鱼”

“天意啊天意”

“什么天意啊?”

“谢天谢地，你没走成，快，快去总领馆，那边出事了，正需要你”

“什么事情？你们外交口的我可管不了”

“你丫少罗嗦，快去快起”许多开了粗口

“真出事了”

“对出大事了，使馆的人现在正往卡拉奇赶”

“那行，我去看看，你给我向家里说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十万火急，我这就给领馆打电话说你过去了”

“好”

出租车刚停在中国驻卡拉奇总领事馆门口，齐闻风就被领馆保卫部们的头林杰带了进去。

总领事，参赞和其他馆员们都集合在会议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已经不能用严肃来形容了。

齐闻风刚进门，总领事就迎到门口，握住他的手不肯放，看到齐闻风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刘靓同志是吧，太好了太好了，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来了就有办法了”

齐闻风感觉到肯定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冷静点，领事同志，冷静点，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唉，先坐先坐，那个小陈，给倒杯饮料来”

“到底怎么了”

“我们丢了个人”

“被绑架了还是自己跑了？”齐闻风觉得奇怪，这年头跑了几个不是很稀奇啊，连情报口都有意志不坚定的变节分子。

“应该是自己跑了，朱晓明，他是机要员，带走了密码本和很多机密资料”

“啊”这下轮到齐闻风吃惊了，丢密码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一旦落到敌对国家手里，那么他们以前抄收没有破译的中国外交密电将会被全部破译，中国外交上的很多机密甚至绝密也将大白于天下，造成的损失几乎已经不能用数字来计算了。

“什么时候跑的？”

“今天上午，大约是十点半左右，国内发来一份电报，我让他去译出来，却发现人不见了，问了其他人说出去买东西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回来，打手机，手机也关机了，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林杰检查了他的办公室发现密码本，还有很多密件都失踪了。”

“操”齐闻风心里暗骂“保密工作形同虚设，这么轻易就让人得手了，密码本可不是象字典一样厚的雷达资料，熟手半小时就可以拍发出去，就是随身带，那么小的玩意儿也不容易，这上千万人的城市，藏一个人太简单了，如果想跑的话，恐怕这会已经用化名在哪架飞机上了。”

“情况向国内报了吗”

“报了”总领事低下了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别说仕途，不掉脑袋已经是大辛了“外交部已经派工作组过来了，使馆过来支援的人也很快就到。”

“通知巴方了吗”

“没有，国内说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丢了密码这种事情，太敏感了。”

“操”齐闻风继续在心里骂“出了这种事情，都是自己来擦屁股”

“之前难道没有什么预兆吗”

“没有，这人平时不爱说话，挺老实的，大家都不怎么注意他”

“本地的关系联系了没有”

“有几家打过招呼了，但是没有说丢东西，就说丢了人”

“没错”齐闻风还在暗骂“这次人算丢大了，丢完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总领事接起来听了一会，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的变了好几次。等他放下电话，大家都盯着他看，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是警察局打来的电话，市中心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死者是我们领馆的朱晓明”

“死了！”每个人心里都出现了一个惊叹号和问号，东西在吗？安全吗？

“去看看”齐闻风第一开口，“得赶快去现场，确认东西安全”

“对 对， 那个林杰，你去准备车，我们去现场”总领事这时也缓了过来。

抢劫案发生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商业区本德尔路上，现场已经来了很多警车，围观的人更是人山人海，警察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通道，让领馆的车进去。案发现场在一家商业中心门口，齐闻风发现周围的商店很多，人流也很大，纵横几条马路穿越附近，大楼间还有很多小巷，“真是个接头的好地方”他心里暗想。

朱晓明死在一辆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脖子和右胸各挨了一枪，从伤口看，并不是制式武器，而是土造的枪械，车门和前轮胎上还有被霰弹枪射击过的痕迹。由于中国外交官被劫杀，惊动了卡拉奇市的警察局长，警察局长亲自到现场督促办案，并且向总领事致以最亲切真诚的问候。齐闻风对于这一套并不感兴趣，他需要找到该死的密码本和那些文件，在要了一副乳胶手套后，他开始在车和尸体上翻找起来，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文件。但是他把尸体上的一只手机以及油门踏板下一张被揉成一团记录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背着警察藏了起来，此外他让林杰把车里车外用照相机都拍了一遍。

大使馆的人是晚饭前到的，公使储亚男还有两个参赞，不用说都是负责内部安全工作的。国内的工作组还要一天才能到达，但领馆里的气氛已经够紧张的了。

应急指挥小组在领馆会议室开了第一次分析会，储亚男急切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总领事和林杰在通报情况的同时，齐闻风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上整理着林杰现场拍摄的照片。

终于在他们全部通报完毕后，储亚男“现在，人也死了，东西也没有找回来，你们怎么分析的？？”

林杰壮起胆子“我觉得是对方故意策反朱晓明，然后在拿到东西后杀人灭口”

“这么说东西已经在敌人的手里了？”

“可以这么说”

“不一定”齐闻风突然开口

“你是？”

“刘靓，我们应该在伊斯兰堡见过”

“哦，我想起来了，许多提起过你，你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首先，情报界要是想杀人灭口，很少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做，他们完全可以带朱晓明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再动手。而且杀人武器是自制的土枪，而不是制式武器或者特工专用的暗杀武器，这样做未免太不专业了”

“怎么见得”

“你们看，如果是制式武器的话，射入的伤口应该是园而整齐，这个伤口却很不规则，子弹直接对穿，而如果是制式枪的话，子弹高速旋转，进口和出口不一定在一条直线上，这个伤口却直接对穿了，搞不好枪都没有膛线，还有射在门上和轮胎上的霰弹，我看过，都是铁砂子，如果是标准的霰弹枪的话，应该是钢珠。”

“有道理，请继续讲”

“所以，我认为，朱晓明在等待对方接应的时候，很不幸遇上了真正的劫匪，他不愿意交出藏有密码本和文件的包，所以歹徒就开枪杀了他，抢走了包，也就是说，目前我们碰到的是一起地地道道的刑事案件。”

“照你这么说，有可能还没失密”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我们的对手一定也想到了这些，并且会尽全力去找密码”

“你有把握把东西找回来吗”

“我说过，我没有绝对把握，首先我对这个城市就不熟悉。”

“这个好办”储亚男指了指带来的两个工作人员，“他们，还有领馆里的人，都是老土地了，如果你能找回来东西的话，他们现在全力配合你工作”

“公使同志太看得起我了吧”

“嘿，都这个时候了，急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得向家里汇报一下，免得家里以为我也跑了”

“成，成，我们从哪里开始”

“我知道，在卡拉奇你们是有些关系的吧，政府机关，社会名流，总能起些作用”

公使和总领事对视了一下，“好，我们全力支持你，但是你要保证尽一切可能把东西找回来”

“我以我的荣誉起誓，对了，那把枪还给我行吗，现在怕是又用的上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中国外交官在卡拉奇闹市被枪杀立刻成为各大新闻通讯社抢发的热点，各种猜测也纷纷冒了出来，很多人认为是向来反政府并且和中国人过不去的俾路支解放军干的，也有人认为是东突恐怖分子甚至于是本拉登的基地组织所为。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记者招待会上表示中国政府希望在中巴友好的大局下，巴政府能迅速破案严惩凶手，并且重申了中国政府在反恐这一问题的坚定决心。巴基斯坦的总统发言人则代表巴基斯坦政府和总统本人对中国外交官的遇害表示了沉痛的哀悼以及对死者家属的慰问，表示将不惜余力追捕凶手，早日破案。

然而间谍们的嗅觉是最灵敏的，朱晓明在使馆是什么身份，驻在卡拉奇甚至整个巴基斯坦的情报圈子都清楚，位置这么敏感的人突然被人杀死在闹市街头就不由得让人有所联想。各条关系都在打听背后的故事。

卡拉奇市的市长警察局长以及和领馆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达官显贵们走马灯一样来领馆慰问，高级轿车进进出出，领馆死了人反而愈发热闹起来，让人觉得啼笑皆非。齐闻风当天晚上接到的总部的回复，命令简单明了：把东西找回来，接触过东西的人必须清理干净。也就是说谁拿着密码本，那么他就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种格杀勿论冷血命令很少发出过，显见家里对此事的重视。一个高级特战军官现在要客串刑事警察的工作，破案手法雷同，但是处理结果就不一样了，不用手铐和法院监狱，直接斩力决。

蹲在领馆里听卡拉奇警察局和内政部情报局的进度汇报是不符合齐闻风的性格的。毛主席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才是正确的方法。外交官们平时都是和当地中上层的人打交道，那些老爷们里面绝对不会有一个会拿着土枪在街市上明火执仗打家劫舍，所以还得走群众路线，看来又要动用当地的隐蔽关系了。齐闻风回忆着那张写着联系人的名字地址和接头方法的卡片。东海进出口贸易公司，一个名字跳了出来，范卫平。

港口附近的东海贸易公司是一幢两层楼的漂亮别墅，还带有一个不小的花园。公司的生意不错，雇佣了好几个拿着自动步枪的警察来看家护院。这里离开港口不远，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进出港轮船的汽笛声。老板范卫平除了做生意外，他的爱好就是每天翻看帐册，看着进出货柜的数量和账本上日益增多的数字，他就觉得很愉快。手下的中国员工私下里给他一个外号“犯胃病”也有叫巴依老爷和葛郎台的。不过他都无所谓，手下的人卖力，生意越来越火，就是叫他周扒皮也行。

齐闻风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到的东海贸易公司。范卫平这时候正在犯胃病，他愁眉苦脸地面对着他最喜欢吃的糖醋鱼和孜然牛肉。其实齐闻风和范卫平很早前认识，那是在国内的一次临时的侦察业务训练班里。当时的范卫平虽然不年轻，但是也不算老，身材也没有现在这么走样。当然那时候没有人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也不允许私下交谈，最多就是见面点点头而已。齐闻风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他们一下子都认出了对方。

在核对了暗语后，范卫平很亲热的把齐闻风让到自己的桌子上，吩咐秘书谁来也不见，就算总统来了，也得在外面等着。

范卫平指指饭菜，“都现成的，我没动过，便宜你了”

齐闻风跟他毫不客气，一下子就风卷残云了。

“唉，我说你，对了，你现在叫什么”

“叫我刘靓好了，”

“刘靓，谁给你起这种名字啊，你这种杀胚一点都不靓”

“要是靓，早就去娱乐界发展了，也搞个大腕做做，谁跟现在似的，忙的象条狗”

“这些年你干什么去了”

“不该问的别问哦，反正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不过呢，透露一点点，整天东奔西跑餐风宿露，哪象您老人家，老板做着，小密使唤着，对了外面那个小密叫什么啊，真漂亮，你上过了吧”

“得了吧，咱们这行还敢整这个。你当我007啊，床上功夫做足100，别的不说，我老婆先要了我的命。”范卫平叹息道“对了，你也被派过来常驻了？那太好了，我总算有个伴了”

“您老要失望了，我是路过，路过”

“路过能想到兄弟，过来看看也不错，哎，不对啊，你小子是无事不能登三宝殿的”

“废话，没事我早回家了，谁跟你这儿的吧”

“我猜猜，是不是领馆的事情”

“算你小子没退步，说说看吧，你有什么消息”齐闻风很满足地擦擦嘴

“这个事情，还真不在我的业务范围里，我就是监视港口的，港区里的动静我是清清楚楚，老城区的事情，我还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一些风声，不是很可靠，也没有去核实。”

“说说看，说说看，对了，你茶给我喝口，牛肉做咸了”

“据说事情是一个叫五月花的黑帮干的，那些人是最近冒出来的，心狠手辣，以前的劫匪很少开枪，基本不杀人的，这帮人不管，你不给他就开枪，有时候你给了，他看你不顺眼，一样杀人。”

“还真没有职业道德”

“强盗哪有什么职业道德，你还指望他们通过ISO9000？”

“到哪儿能找到他们？”

“这就难了，要能那么容易找到他们，他们还混黑道干什么”

“得赶在警察前找到他们，万一东西落到警察手里更麻烦”

范卫平对于警察是嗤之以鼻的“警察？那帮饭桶警察，你指望他们？他们不和黑道勾结起来就好了，本公司被抢走三辆新车两次现款，还是在警察就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害得老子还得开二十年前的老宝马上下班”

“你总得给兄弟条路走走吧，兄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摸黑。”

“那是一定的，毕竟你是带着家里的任务来的，不然养着我们也浪费粮食，我这儿有个人，年纪不大，叫穆汗莫德 萨基尔，小伙子当过兵，人很机灵，也能干，和那些懒洋洋的老巴完全不一样，萨基尔对中国很崇拜，也很听话，用句老话说，挺忠心的，他有个叔叔是退休警察，其实是卡拉奇几个秘密社团的真正老大，我把萨基尔借给你，肯定有用，但是记得把人给我送回来”

“那是一定的，我留着人干什么，带回去伺候我。对了我不会说乌而都语，他会说英语吗”

范卫平大手一挥“别担心，他在我这儿五年了，普通话说得比城里几个开饭馆的温州人强无数倍，直接用汉语交流没问题。”

“那感情好，请来见见吧”

范卫平让秘书把萨基尔找来，过不多久，二十六七岁看上去一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来到了办公室，个子不高，但有一双很机灵的眼睛。

范卫平指指齐闻风“这位是刘靓先生，他是领事馆派来找凶手的，小萨，从今天开始，你跟着刘先生，找不到那伙强盗，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别乱说”齐闻风忙制止范卫平“我叫刘靓，以后要请你多帮忙了”

萨基尔忙恭敬地向齐闻风行礼，“不不，刘先生，为您工作是我的荣幸”

“以后你叫我大哥好了，我们不是常说中巴两国的友谊象兄弟一样吗”

“是的，我的大哥。”齐闻风和萨基尔握了握手。

范卫平让萨基尔把手里的工作暂时移交一下，又大方地借了一部车给齐闻风。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萨基尔发动了汽车

“凶案现场，我还得再去看看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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